章燕蓝心情愉快，闷在狭窄的马车里也不觉得那么无聊了，掀开帘子一路看着外面的风景，思绪远远飞出，不知都城之外的景色是何种风光？

叶翎安静看书，偶尔翻书的空当掀掀眼皮瞥她几眼。

她笑得神采飞扬，似一心憧憬入凡尘的少女，向往一缕清风，仗剑携酒江湖行的不羁生活。

他目光微动，一瞬间变得有几分迷离，心间隐隐生出些羡慕。

似乎每一刻在她那里都有十分有趣。

他想起初次在边塞骑马，驰骋在一望无边际的茫茫草原时的徜徉恣肆，弯弯嘴角，追思间心驰神往……转念间想到侯府，嘴角的笑意化作苦涩，又恢复一本正经的神色。

章燕蓝偷偷瞄到他的表情，心下如猫咬，好奇的很，却始终没有出声发问。

他们是只等一拍两散的关系，一年半后，江湖路远，谁都不需记得谁。

肚腹间有些憋闷，放下车帘，她低头晃晃双腿，深吐一口气。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还好，没有多久，便进了侯府。

章燕蓝一整神色，当前下了马车。

碧瓦朱檐，晚风轻拂，一些烦躁的情绪定了下来。

活动一下身躯，她抬头坦然朝叶翎一笑道：“谢谢将军今日的配合。若有需要微澜的地方，着人去石榴苑言语一声，必当尽心竭力。”

风起，叶翎的衣角翻飞，一身云纹玄衣，融入将昏的夜色中，身影如松挺拔，历经岁寒般清冷，他看着眼前笑得疏离的女子，眸色明明暗暗看不清情绪，“夫人不必客气，说好了的合作，不是吗？“

章燕蓝深深看他一眼，“如此甚好，互不相欠。”

“不。你欠我。”

她欠他什么？

“你欠我钱。房产、田地，四车绸缎，两箱首饰，一万两白银。”叶翎认真看着她。

这是……聘礼？章燕蓝脸一白，这人是要退聘？

她沉吟，似乎是……有些合理，既然和离，她带走嫁妆，自然要退回聘礼。

可是，收了聘礼的是尚书府啊，她这些嫁妆加起来也不过是聘礼的四分之一啊，都给他也不够啊？

她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叶翎，欲言又止，真要这么认真？

“侯府没落了许多年，只剩下了空架子，如今接了外支入府，上上下下一百多人……。”

章燕蓝呆了一呆，所以断了石榴苑的供给吗？呸，不对，所以王翰林那么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儿，结亲之意如此外露，他也不为所动，因为聘礼钱不够？

她窘了，搓搓手，可是她也没钱啊？自动忽略床下的一万两银票。

大家都是穷人，能不能有个折扣？

她期期艾艾看着他。

叶翎一脸为难，“这事确实为难，要不我找尚书府要？”

章燕蓝剧烈摇摇头，咬牙切齿道：“等等，我还。还请将军宽限些日子，这些你先拿着。”

她打开锦盒，拿出知春等的卖身契，肉痛得将还没有焐热的铺子、三进的宅子、庄子递出去。

“不急，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夫人凑齐了就行。”叶翎收起锦盒，淡淡道。

李柚云里雾里，夫人什么时候欠将军这么多钱？他奇怪地站着发愣怔，恼子转来转去，忽然明悟，夫人和主子这关系怎么越看越像……要分家的兄妹？

还是互相仇视，就此别过别再来往的那种兄妹。

冰雕！铁公鸡！周扒皮！

章燕蓝愤愤然转身骂道：“知春，走。”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