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老人家。”
宁远面不改色,“老丈善心施以援手,晚辈感激不尽,哪里有嫌弃的道理。只是我身无长物,恐怕拿不出报酬。”
老丈摆摆手,“这世道,保不齐那天自己也落了难,就当是积德了。”
宁远再次谢过,这才坐上驴车;老丈挥动鞭子,驴车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前走起来。
“后生,你是哪儿人?”
老丈收回鞭子,转头问宁远:“你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怎么家里没派人接你?”
“晚辈祖籍金陵。”
老丈一声长叹,“难怪了。”
这是所有国人心里的痛,老丈怕宁远伤神也不继续问,只是说道:“往后打算做个什么营生?北平也不太平啊,你孤身一人,只怕以后处境艰难。”
宁远垂眼:“我在国外学了一身医术,谋生倒不是什么难题。来北平只为收敛故旧遗骨,好让她落叶归根,不至于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老丈无言,想说些什么安慰宁远,但又怕继续触到宁远的痛处,只好用力拉了拉缰绳让驴子怕的更快些。
一路无话,驴车赶在太阳最毒辣的正午之前来到城门。
宁远本来还有些尴尬,但进进出出的路人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扭过头,丝毫没有围观的意思。
老丈赶着驴车一路小跑,来到一处客栈前停下。
“吴老板,我来送粮食了。”
客栈里有人回了一声,“来了。”
不多时,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伙计迎了出来。
“老刘,怎么这回来得早了。可是件稀罕事,往常你都是快天黑才到,这次竟然赶在正午之前到了。”
老刘笑着跳下车,“昨儿不是下了雨吗?东家一看雨停了就紧赶着催我动身,免得耽误了时辰。”
吴老板刚想招呼伙计搬东西,看到浑身上下只裹着条麻袋的宁远愣了愣,偏头看向老刘,“这位是?”
“来找人的后生,路上遭了贼。”
老刘就把经过详细说了说,吴老板恍然,“我说呢,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家少爷,怎么会.....”
看了看有些窘迫的宁远,吴老板叫住一个小伙计吩咐道:“去我屋里拿套衣服过来,就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别找错了。”
伙计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多谢吴老板。”
宁远紧了紧围在腰上的麻袋,“晚辈感激不尽。”
“言重了,言重了。”
吴老板笑呵呵的开口,“出门在外,谁都有需要帮衬的时候。我这就送信给金陵同乡会,稍后就有人来安置你。”
同乡会以联络乡谊,协谋公益为宗旨,在各个方面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基于地缘,业缘关系形成的同乡组织构成了一张社会网络,同乡人士在这张社会网络里,更容易形成信任,凝聚乡谊,在京畿之地获得同乡组织的帮助。
送信的伙计很快就回来了,也带来了同乡会的口信,稍晚一会儿会有人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