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黄猗忽然脸色一红:
“然后,我总不可能带着十来个人就和人家一千多号人硬碰硬吧?”
“我就灵机一动,就说我拿佩刀抵过路费,总能放我们走吧?”
“结果你就自己抽了自己两巴掌,给人认错道歉,然后被人当笑话一样丢到河里是吧?”
袁耀冷笑地看着黄猗,这个妹夫色厉内荏的秉性,他太了解了。
黄猗脸色更加羞愧难当,他吃过瘪,但还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一千多号人?你也好意思给我吹?”
“不就这十几号愣头青把你吓到了?哪来的一千……”
袁耀话到嘴边,却被生生噎回了肚子里。
只见木桥的另一边,涌来无数手执武器的布衣汉子。
而河面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木筏。
黄猗看到忽然涌出的人潮,又看了看袁耀张大的嘴巴。
“对,就是这个表情!”
“我当时就跟你现在表情一模一样,一口能塞下两颗鸡蛋!”
此时的黄猗有恃无恐,因为袁耀身后有五百步卒能撑腰。
彭氏的愣头属性和动员能力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中,他已是不能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所以只能按最坏的结果做打算。
“前屯听令,堵住桥口!各屯弓弩手准备,胆敢有靠近至百步者,一律射杀!”
面对着数不清的彭氏族人,袁耀反而异常冷静,果断下令道。
五百人为一曲,每一百人为一屯,即前后左右中五屯。
前屯屯长立刻指挥手下的圆盾手迅速列队,堵住了南部桥口。
弓箭手站在了盾牌后,在什长伍长的口令下分批拉弓上箭。
后屯、左屯和右屯也是迅速作出反应,自行分东西北三个方向列队。
长枪手配合盾兵站在最前列,弓箭手居中,刀剑兵居于最后。
中屯则收缩在最中央,将袁耀团团护住。
人群越来越靠近,前屯屯长忙问道:“都尉,要放箭示警吗?”
袁耀稍作思考,今日之事虽然不能善了,但两方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开打吧!
便是点了点头。
屯长忙下令道:“放示警箭!”
前屯的二十个弓箭手中箭术最好的五人,立刻施放箭矢。
嗖的几声,五支羽箭,就齐齐钉在了一百二十步远的木桥上。
从桥上冲过来的彭氏族人也是被这几支箭吓了一跳,势头为之一滞。
但很快便有人喊道:“老少爷们快往前冲,他们没射中咱们!”
“趁着他们换箭的工夫,冲上去把他们都宰了!”
袁耀看着眼前只知道一股脑往前冲的彭氏族人,也是头也很痛。
这群人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眼见对方已到百步距离,前屯屯长不再犹豫,立刻喝令道:“放箭!”
虽然为了堵住桥口,袁耀又派上了中屯的二十名弓箭手,但是四十支箭分前后两轮射出去,显得很稀稀拉拉的。
好在木桥仅一丈宽,彭氏族人又极多,就算是准头再怎么差的弓箭手,也能瞄准方向。
第一波箭雨便是命中了十几个目标,冲在最前面的彭氏族人这才露出惊慌状。
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仍是咬着牙冒着箭矢往桥口冲来。
好在袁耀麾下的士卒这几个月没白训练,面对汹涌冲来的人群又放了两拨箭。
袁耀微微皱眉,这些弓箭手训练时至少能比现在多放一轮箭,看来还是实战经验不够多。
彭氏族人冲到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弓箭手们便忙不迭退后,长矛手们补位上前,凌冽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
冲在最前面的彭氏族人这下终于知道怕了,对面放箭还能抱着侥幸心理往前冲,但没几个正常人会顶着数十支长矛往前硬上的。
但此时已由不得他们了,后面的人推搡着裹挟着他们直接撞了上来。
长矛手们毫不客气,抽动长矛便是一阵抽插,桥口霎时便被鲜血染红,惨叫声此起彼伏。
冲在最前面的人面对长矛加盾牌的组合,毫无破解之法,自然也是毫无斗志。
但后面的彭氏族人仍一股脑往前冲,这就使最前面的数十人倒了血霉。
然而只要人够多,光堆人也能堆死人。
挂在长矛上的尸体愈来愈多,长矛手们已是很难自如抽插。
有彭氏族人躲过长枪,被挤到盾牌跟前,盾兵们赶忙抽刀一阵乱砍。
很快桥口就被数十具尸体堵了个严严实实,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什么情况,也推搡不动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到桥头了,这里河水浅,跳下河冲过去!”
桥上忍受不了拥堵的彭氏族人纷纷推到了桥上脆弱的木制护栏,下饺子一样纷纷跳下河滩,朝着桥口冲来。
前屯屯长忙命令士卒重新列阵,将上岸处堵住。
此时河上的彭氏族人也是冒着箭矢,靠近了河岸冲了上来。
好在他们从河上行舟过来,分布稀疏很多,所受的伤亡比桥上的同族小很多。
而且他们也率先给袁耀军造成了伤亡。
这群以捕鱼为生的彭氏族人看到岸上的袁军长枪加盾牌后,立刻是将自己手里的鱼叉投掷了过来,致死致伤了不少袁军士卒。
袁军除了稀稀拉拉的弓箭,也没什么好的反制方法。
总不能把自己手上的长枪扔过去吧!砸不砸得到人不说,这些刁民要是捡起来冲过来自己拿什么打?
投掷完鱼叉,这些渔民们大多变得手无寸铁,但却不跑,捡起河滩上的石头就朝着袁军招呼过来。
好在这时袁耀也发现来围攻自己的彭氏族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人,河上也就驶来几十条小船,加在一起不过千八百人。
袁耀果断下令:“上岸者,杀无赦!”
屯长们也反应过来,指挥盾牌手格挡着石块,朝着岸边压阵过来。
渔民们也不傻,胆小者见到袁军稳步上前,连忙跳下河要爬回自己的船只。
袁耀怒极:“让轻兵出击,把这些人都赶下河!”
屯长们如梦初醒,这伙贼人只是渔民又不是敌兵,自己怕个锤子啊!
手执刀剑的轻兵们快速从军阵中杀出,片刻间就杀得那些没来得及逃回船上的渔民哭爹喊娘。
此时,不远处修水河上。
一条船帆破了一道口子的船上,一个彭氏头领看着河岸边的惨状,不忍道:“二少爷,让咱们的人先撤回来吧!”
“这支军队看样子,不是海昏县那群连拉弓都费劲的乡勇县卒,咱们还是多找些人手,再为四少爷报仇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