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男生宿舍楼下。
陆之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就在半分钟之前,她已经大张旗鼓地在楼下大声喊了起来。
方炎斌半蹲着身体,双手扶在双膝上,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三分钟之前,他才刚刚上完舞蹈课回来。他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学得特别快,但却没什么长性,最近迷上了跳舞,就花钱报了个班,每周两天休息天都会去参加。原本父母已经在市区给他买了专门的房子,但由于从小到大都没住过宿舍,实在想体验一下宿舍生活,便坚决要求住校了。
话再说回来,刚才他到宿舍脚跟还没站稳呢,就见自己放在宿舍的手机(他还有一部专门用来联系外面的朋友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两个月没联系的陆靖童,而且对方已经给自己打了七八通电话了。接通电话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里叭叭叭地一顿陈述,由于信息量太过巨大跟震撼,一直到对方再三催促他下楼去接人,他才晕晕乎乎地出了宿舍门。一阶一阶地下着楼,他一边整理着脑子里乱如麻线团的信息——陆靖童跟合作公司的一个经理恋爱了,怀孕之后那男人却要她打掉孩子,逼问之下才知道人家是有家庭的,但她不想打掉孩子,便骗陆之缘说孩子是他方炎斌的。
“喘好了没?好了的话,就跟我来。”陆之缘冷眼睥睨,表情冷漠地转身先走一步。
“诶,我说你——,呼——”方炎斌深呼吸一次,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他已经答应陆靖童当这个冤大头,不得不暂且应付一下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了。更何况这女人还是他小叔的心上人,保不齐以后就是婶婶了,无论如何也开罪不起。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里,就座后,陆之缘睁着大眼睛瞪着方炎斌,而自认是“背锅侠”的方炎斌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话题,气氛十分尴尬。
“关于孩子,你准备怎么办?”陆之缘开门见山地说。
“我……呃嗯……”方炎斌可没这方面的经验呀,他拧巴着眉头盯着对面的人,以试探性语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吗?”
“你丫的说什么?!”陆之缘噌地站起身来,火冒三丈地猛拍在桌子上,怒火燎天地大声吼道,“你个死渣男,找死!”昨天晚上回到宿舍,她听舍友们议论说方炎斌自恃家里有钱到处勾搭撩拨妹子,其中一个舍友还听男友说方炎斌短短两个月换了十几个女朋友,甚至还说传言有女生为了这花花公子自杀未遂。“就这烂穿宇宙的死烂人,难怪靖童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呢!”她如是腹诽,危险地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渣男,此刻恨不得欲啖其肉喝其血,可联想到好姐妹目前的实际经济情况,也不得不妥协下来,毕竟这死渣男总归还是能提供些资金援助的。
“别、别激动,我、我说错了,行了吧?”见奶茶店的其他客人都一脸好奇地看向他们这边了,方炎斌急忙出言安抚。
“少敷衍我!”陆之缘竭力压制着心底虽是要爆炸般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为陆靖童争取到最大限度的利益。“其他的我不跟你絮叨了,也懒得听你满口胡言的狡辩,但作为孩子的爸爸,你至少也出些抚养费吧?”
“抚、抚养费?!你问我要抚养费?”敢情眼前这女人是来要钱的?方炎斌不屑地撇撇嘴,心中暗骂:“可真是个没底线的财迷鬼!”
“不问你要,我跟谁要?你少逃避责任!”想到目前举步维艰的状况,陆之缘泄气地放下了剑拔弩张的气势,愁容满面地抱怨道,“靖童姐不愿我来找你,可她的存款实在花得快要见底了,而且孕吐让她日渐消瘦,不知道这样下去到底还能撑多久,我真是没办法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算是帮帮靖童姐也可以,多少给一点抚养费。”苦口婆心的话刚落音,她又气呼呼地板起脸,威胁道,“要是你真狠心到底,也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你知道我也是能联系到方叔叔的,要是他知道你现如今这般纸醉金迷,哼哼,我怕你不死也得掉层皮!”
“你——”听到对方威胁自己,方炎斌有些恼火,但此时他更担心的是陆靖童,便不做计较地说道,“好吧,我给你钱。二维码打开,我现在就扫给你。”
“啊?”哪料到会这么容易,陆之缘直接愣住了,呆呆地反问道,“现、现在吗?”
“你不是急需钱吗?”方炎斌勾勾手指,“来,手机拿出来吧!”
“呃嗯,好、好的。”见人家这么干脆,而自己刚才却软硬兼施的,陆之缘有些不大好意思,磨磨唧唧地拖延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来。“那个钱吧……我们两万都快没了……太少了怕不够花……”
“十万够吧?”方炎斌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把钱给转了过去。陆之缘的手机上也随之传来了两声那好听的女声“支付宝到账五万元”,奶茶店里的客人再次齐刷刷地看向他们那一桌,甚至还有些人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着。这也难怪,毕竟来这里喝奶茶的大多是学校的学生,没几个能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