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大小姐只觉得比比东面无表情的时候比生气的时候更加瘆人。

“嗯……嗯啊。”

她吞了吞口水，伸手去拿仙宝儿。

“教皇冕下您回来啦……我，我来打扫卫生，啊不是，我来拿回仙宝儿……嗷！”

仙人掌不合时宜地就扎破了她的手指头，大小姐猛地一缩手，委委屈屈地放进嘴里嘬。

比比东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未遮掩的细碎伤口，亦未遮掩的疲累之色，沾染的那一丝血痕反倒为她的唇添了几分颜色……

心里的不满被消解了去，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走进书房坐下。

“你有什么想法？”

“您问……哪方面？要是说仙宝儿的话，您养的还挺好的，就是该多浇浇水……”

比比东有些头疼，扬扬下巴，点了点桌上散开的密信。

“哦，那我还是有点想法的……等我一下。”

大小姐飞快地去给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桌子对侧。

“我现在好像明白您为什么要争做那唯一的王了。星罗帝国上下一心，整军备武，实力远远强于天斗帝国，若非忌惮武魂殿，早就挥师北上，一统大陆了。那时，没有哪位帝王能容下武魂殿这样强大的信仰，能容得下一位声望地位比肩自己教皇冕下……说白了，这是零和博弈，你死我活。”

“零和博弈？”

比比东疑惑地挑眉。

大小姐自个儿能领会到就不错了，当老师断然是讲不清楚的，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并不解释。

“我以前还觉得您是个利欲熏心、做春秋大梦的人来着……对不起啊……不过虽说是零和博弈，我能为七宝琉璃宗求一份纳什均衡吗？”

“纳什均衡？”

比比东虽然也迷惑这个名词，但多少猜到了她想求的均衡，语气严肃。

“七宝琉璃宗，上三宗之一，明着支持天斗帝国……你也看到信了，宁风致若能想清楚，哪怕他就是站在雪清河那边，我也可以认七宝琉璃宗是朋友，七宝琉璃宗可以接着当它的上三宗……可若是宁风致要与我为敌……我想知道那时，你会怎么做？”

“我会站在七宝琉璃宗身前，倾覆所有守住一切。”谌独月回答的并不犹豫，“就像我会站在您的身前守护您一样！”

比比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变什么脸色，只看见她的目光灼灼，似乎藏着些……悸动？

“呵，你倒是想两全，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

“当然有！所有事物都有的，叫帕雷托最优！”

谌独月看着比比东疑惑的神色，心道你肯定又听不懂了……唉，尽力解释一下吧。

“就比如说，我爱你，恰好……你也爱我。”

“……”

“可我们彼此并不知晓对方的心意。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怕表白被拒绝，以后连面都见不到，从你的角度来看，你怕我年少轻浮并非真心，表白了反倒尴尬。所以，我们都在等对方先表白……但往往的实际情况是，我们谁也不会说，因为表白了就可能会吃亏，不表白才是血赚，所以我们就成了……暧昧，达成了纳什均衡。”

“呵呵……”

大小姐难得讲明白了一个知识点，至少比比东是听明白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帕雷托最优就是……表白？”

你看，教皇大人不仅学会了，还立马会举一反三了，大小姐欣慰地连连点头。

“呵，你从哪看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书上写的。”

《博弈论经济学》，这个世界想来是没有这本书的。

“那……你对玉小刚的想法呢？”

比比东笑过了将手里的那页信纸轻轻放到桌面上，眼神不自觉地就落在那个名字上……总是提出些奇奇怪怪的理论，这一点上你们俩人还挺像的。

“号称理论无敌的大师嘛，我还挺想见见的，至于别的……”

谌独月将比比东眸光中那一抹细碎的哀伤揽入眼底，隐隐感觉自己又触碰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心口难受起来。

心痛？嫉妒？怨怼？

她分不清楚，只好摇摇头，擤了擤鼻子。

“我祝他和柳二龙小姐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