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您这段日子只管静下心反思己身,切莫再自乱阵脚、冲动行事。这次要不是夫人再三求情,就不是处置一个刁奴就了事了。
您有所不知,前段日子五少爷和南风楼的小倌一同进出,十分热络,有伤风化,恰巧被御史撞见,连带着老爷也被人在朝堂上弹劾,教子无方,治家不严,发了好大一通火。”
沈晚仪突然站起身,“你说什么,他平素也是呼朋引伴一起玩乐,一向不作出格的事,难道是国公爷他——”
沈晚仪的同胞弟弟是个性子外向的,一向喜欢诗词作画,对策论要务不感兴趣,最爱与同好者喝酒嬉戏,与佳人粉黛填词作赋,醉生梦死。
沈老爷身居要职最是爱惜羽毛,耳提面命告诫家中子弟切不可行欺男霸女、伤天害理之事。
不管是有心人有意为之还是自己无心之举,这次沈晚仪的胞弟算是精准踩在了沈大人的雷区,只怕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沈晚仪从小与胞弟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她跌坐在床榻上不知所措。
待楼嬷嬷离开后,命院里一个看起来存在感很低、洒扫的小丫头偷偷给雅安轩递了消息。国公爷还没消气,父亲和嫡母指不上,楼嬷嬷又奴大欺主,她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希望顾卿礼帮衬她这个做姨母的一把。
“阿笙,天色已晚,提着母亲送我的那盏鼎铜灯,便去汀兰苑走一趟吧。”
阿笙有些不解,“爷,国公爷不是说了沈姨娘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无事别叨扰她。”
顾卿礼淡然一笑,“同胞兄弟成婚,姨娘理应知晓。没准心情一好,身子也会好上许多 。”
阿笙表情十分丰富,真不知沈姨娘哪里得罪了世子爷。
前些日子,沈五爷与南风楼小倌的事被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结果事情出现反转,那小倌竟然是那日来国公府聚会的江家庶小姐江如燕。
现在俩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为了两家名声考虑,沈家本想着直接纳江如燕进门算了。偏偏沈五那小子万花丛中过,深觉江如燕与那些“妖艳贱货”与众不同,非要娶了做正妻。
沈老爷气得只想把这个叉烧儿子回炉重造,左右一个不成器的东西,只要不祸害沈家的名声,爱咋样便随他吧。
江如燕眼高于顶,怎能甘心委身于一个毫无作为的纨绔子弟,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是绝食又是逃跑被抓回来,又给“好兄弟们”递消息,最后都石沉大海。
已经得罪了顶头上司,江老爷怎会如她所愿。
深知这个叛道离经、胆大妄为、有几分小聪明的女儿实则是个自私虚伪、胆小懦弱、又眼高手低之辈,索性命人直接将鹤顶红、白绫和匕首摆在她面前,若她真的敢死,江老爷还真高看她一眼。江如燕老实了许多,认命一般安心待嫁。
果然,沈晚仪得知此消息后,原本安然无恙的身体一下子病倒了。
次日,顾卿礼收到了御史大夫张大人的孙儿送来的琉璃盏,还有一封信,满是对顾卿礼推荐的书斋和酒楼的夸赞,连张大人这种一向节俭朴素、不好享受的人都赞不绝口。
一切都只是碰巧而已。
顾卿礼收好信,让阿笙将琉璃盏收进库房,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