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方序以前是找借口偶尔来探望柳氏,如今可以借着家中大小事光明正大地频繁往来,他求之不得,真所谓是事业上春风得意,感情上心满意足。
凌家唯一不满且整日歇斯底里的只有胡氏一人。
被禁着足,解禁的日子又遥遥无期,夫君更是早已把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存在已然形同虚设,使得胡氏越发偏激癫狂。
现在,她已经不满足于只靠摔打瓷器撒气,而是一个劲儿的折磨下人,看他们越痛苦不堪,她越是兴奋。
柳氏时时盯着胡氏的举动,吃着扶桑送来的瓠羹,吩咐晚香:“找个机会,路边乞丐也好,茶楼馆子也罢,把话茬散出去吧。当然,最终的目的是传到那个院子里头去。”
晚香有些犹豫:“小姐,当真要这样吗?我只是怕于您名声有碍。”
“左右都是要离开的,何必在意这些。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这一阵东风了。”
“是。”
柳氏打开着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里面全是拜托陆氏帮忙弄到的路引、新的户籍和身份证明。
此刻,夕阳染红了晚霞,穿过云层打到随着寒风沙沙作响、已经逐渐枯萎凋零的桂花树上,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柳氏裹紧了披风,喃喃道:“今年冬天,倒是不用再准备厚实的衣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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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那边又给赏钱了?”绿衣丫鬟凑到柳氏院中一个小丫鬟身边,看着她数着荷包里的银钱。
小丫鬟抬头:“可不是嘛,大奶奶性子好,人又大方,又会管事,日子可比以前的强多了。”
绿衣服失落道:“那是你们日子好了。”
小丫鬟同情地看了绿衣一眼,悄声问道:“二奶奶还是老样子吗?”
绿衣服长叹一口气,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心中都明白。
胡氏从以前的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有二爷压着,情况还好些。自从大奶奶掌家,二爷也基本不踏足了,胡氏愈发变本加厉。别说赏钱了,只要不倒霉挨打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小丫鬟好心道:“你可当心些,别惹了她。”
绿衣回答道:“我不是身边伺候的,平时不会碍她的眼,倒是腊梅姐姐……”
一想到腊梅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新旧交错的伤疤和木然无神的脸,绿衣浑身打了个寒颤。
一个陪嫁大丫鬟,原本是给姑爷添房的。哪怕没混上名分,好歹也是府中一等大丫鬟,现在就连院中洒扫的三等丫鬟都颇为同情她,日子之艰难可想而知。
小丫鬟继续道:“前些日子,我跟着采买嬷嬷出去,你知道外面现在都在说什么吗?”
绿衣摇头,一脸“快点说”的表情。
“外面的都在说,大奶奶持家有方、贤良淑德,若二爷没娶妻,按照太宗时期旧俗,完全可以收继婚的。”
绿衣捂住小丫鬟的嘴巴:“年岁不大胆子可够大的,连这个都敢说。这话要是传到主子们的耳朵里,你有几条命都不够法卖的!”
这时,只听啪的一个碎碗声,两人转头一看,大惊失色:“腊梅姐姐,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