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弦面露茫然的看向了站在表公子身侧的自家姑娘,看崔瑜也点了点头,这才将刚才那话又重复了一遍。
“奴婢说,她每次被人揪出了错处,从不当自己有错,总是有用不尽的理由,那模样不似是丫环,倒似是个主子了。”
卢淮书摇了摇头,“不是这句,你再往前面说。”
玉弦面上茫然更甚,想了想道:“奴婢还说,看她行迹鬼祟,约莫是皮子痒了,该给她紧紧。”
“不是这个——”崔瑜也有些急了,她道,“是沏茶、呈果子那句,你再说一遍与表兄还有我听。”
玉弦便墩身道:“哦,奴婢是说,昨个儿姑娘分明吩咐她去沏茶,她却偏要照着自己想的,自作主张呈些个果子讨主子的欢心,好歹也是妈妈们教过的,竟然连主子命她做什么,她便应当做什么的道理都不知道。”
主子命他做什么,他便应当做什么。
崔瑜与卢淮书对视了一眼,心里面皆是浮现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可也却是唯一一个,能够解释那奇怪之处的缘由了。
表兄妹两个回到屋子里面,将门窗大开,由几个大丫环站在廊下盯着。
崔瑜当先压低声音开口道:“表兄觉得,先帝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非议天子,实在非人臣之所为。
卢淮书读圣贤书长大,听表妹这样问,不由面露难色,到底摇头道:“太.祖皇爷与孝穆皇后夫妻情深,孝穆娘娘所出的大皇子在时,储位非旁人所能觊觎,即便是之后孝穆娘娘与大皇子相继薨逝,可先帝爷的生母却只是宫婢出身。”
“有母族显赫的三皇子与四皇子在前,再添上一个母族虽然平凡些,可文武却皆是不俗的五皇子,连序齿在前的二皇子都被太.祖皇爷封了王位,赶去封地就藩了,又有谁会想到,最后的太子之位,乃至于乾清宫的龙椅,会尽皆归于先帝爷了呢。”
崔瑜替表兄补充:“而且,从孝穆娘娘与太.祖皇爷的大皇子尚在之时,乃至先帝爷真正能够乾纲独断,不论是做皇子,还是做天子,先帝爷现于人前的性子,都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
卢淮书沉默的点了点头。
无非是个忍字罢了。
太.祖皇爷的圣体,自孝穆皇后薨逝之后便每况愈下,昔年马上打天下的皇帝,竟然到了连上朝都需要宫人搀扶的程度。
可是他膝下的皇子们,却悉数长大了。
发妻所生的嫡子,虽然得他看重爱护,可不论大臣们再怎么为大皇子请封,这位开国皇帝与皇后唯一的嫡子,却至死也没有做过一日的太子。
二皇子府内幕僚费尽心思,成就了那篇曾在当年名声大噪的赋税十疏,想要令太.祖皇爷看到二皇子的治国之才,将他捧上太子之位。
可是太.祖皇爷夸过、赞过,却当场便赐二皇子王位,令他即刻就藩。
三皇子与四皇子各有母族加持,贤妃娘娘与惠妃娘娘也是想方设法的在太.祖皇爷面前为自己的儿子美言。
可是太.祖皇爷前脚赏了三皇子与四皇子朝中历练,后脚便将五皇子送去了兵营领兵,而且论官位实权,不逊三皇子与四皇子分毫。
这样的天子,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