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门处下轿,竟是几日前去崔家府上送药的两位妈妈带了人来迎。
不知道是不是三位姑娘里,仅有自己是她们见过的,崔瑜莫名觉得这两位妈妈对自己笑得分外热情。
秋日里的天,微风一过,已经很有几分凉意了。
两个妈妈身后的小丫环们,就像是提前排演过似的,动作整齐地各捧着个红漆描金海棠形手炉上前,呈给二太太和崔瑜姐妹三个。
崔瑜接过来抱在怀里,手炉里的银碳丝烧得温度正合宜,融融暖意从掌心散开,慢慢延至全身。
“四妹妹,”崔珍终于忍不住放缓了步子,悄声跟崔瑜说小话,“我怎么觉得这昭平侯府待客这么体贴呀,竟比冯家那样的文官家里还要体贴许多。”
走在前面的二太太敏锐地觉察到了崔珍的动作,警告性地往她身上一瞥,崔珍没想到会被母亲逮了个正着,缩缩脖子,赶紧回到原本的位置,跟着往前走。
到了裴昭之母桓氏居住的院落,廊下候着的小丫环赶紧进去传话。
现任昭平侯尚未娶妻,因而虽然府外早已改口尊称裴昭之母为太夫人,但裴家府宅内仍对桓氏以“太太”唤之。
“太太慢些,”不一会儿,丫环便扶着桓氏走出来迎客。
桓氏如今虽还未至不惑之年,但受眼疾所累,视物不甚清晰,这在京师贵胄圈中,不是什么秘密。
二太太韦氏赶紧快步上前,帮着扶了一把,“太夫人快请回去坐着,我们本是上门道谢的,怎敢反而如此劳动太夫人。”
“崔二太太严重了,”桓氏虽然同是出身武将世家,但笑容却满是温雅之气,说话的语调更是斯文极了。
“突然遇到那样的情况,府上姑娘们定是吓坏了吧。”
桓太夫人转过脸来,白皙姣好的面庞上,柔和的杏眸略微失焦,她笑意温和,满是关切的将自己有些模糊的视线对向崔瑜姐妹三人,“姑娘家娇贵,正该好好静养些时日的,昭哥儿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需这样客气呢。”
“于裴小侯爷是举手之劳,可对我们府上却是真真切切的恩同再造了,”韦氏心知桓氏看不清楚,就招手叫站在堂下的小辈们近前给桓太夫人见礼。
姐妹三个一字排开,端端正正地给桓太夫人行礼。
救命之恩在前,这一礼她们都行得比在冯家拜会陶氏时郑重百倍。
桓氏赶紧让丫环将她们扶起来。
这个距离,她只能大约看到她们的轮廓,知道她们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裙。
韦氏注意到桓太夫人的视线始终是朝着姐妹几人的,好像正努力想要看清楚什么,她就又招手让姐妹几个再走得近些。
崔瑜三个站过去,二太太就挨个给桓氏介绍:“这是我们家二姑娘。”
崔琬往前一步,落落大方地再次朝桓太夫人福身,语调温柔婉转,却又跟平日刻意的拿腔作调很有不同。
桓氏笑着将预先备好的荷包递给她。
二太太接着道:“这是我家三姑娘。”
崔珍也过去又行了一礼,桓氏同样拿起托盘上的荷包递给她。
二太太又指着崔瑜道:“这是我家四姑娘。”
桓氏就看到那个穿着月白色宽袖褙子的纤细姑娘朝自己走近了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