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送汽车的远去,双眼酸涩,默默转身走回屋去。宴席过后,请来的人都在收拾残羹剩饭。
看那到处都油腻腻的,我没有升出去搭把手的想法,反正今天是我结婚的第一日,即便是懒一点,也应该没有人能说啥吧?
我如是想,走回了新房。
新房内有三四个男孩,十几一二十岁吧,胡顺也在。
“嫂子,给颗烟吧?把你压箱底的喜糖拿出来发发吧,晌午都是顺哥解了你的围,又帮你拿烟拿糖的。其实这散喜烟喜糖都该娘家带来的。”其中一个男孩说道。
“我没有带烟也没带糖,我箱子里没有,我忘记带了。”我一口咬定说是自己忘记带了。
“忘记带了?你咋不忘记要上车礼下车礼呢?你咋不忘记上车呢?闹这一出子,让方圆几里的庄子来喝喜酒的人都看了我家的笑话!
又不是长的高高大大漂漂亮亮的,也值得闹那一出子。
瞧瞧你那熊样,才顶到我儿子胳肢窝,你哪里能配的上我儿子,还嫌我花的钱少?
我一分钱都不想花的……”
胡顺的老娘一听屋里我的对话,立马又像炸毛的狗子,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绝对是呲着牙对窗狂吠!
说实在,从相门户那天起,我就看出了胡顺他老娘眼里满是嫌弃,我就不想愿意。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大姐全权替我当了家,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可有幸福二字可言?
面对这样的恶婆婆,第一天进门就给我来个下马威,若不是胡顺大哥,胡福拦着,那死老婆一副想拽着我的头发吊打我的狠劲儿。
晚上还有三桌人,有村干部,还有胡顺本家的族人。
我被喊去给他们敬酒,我跟随胡顺一一称呼着他们老爷、伯伯、叔叔、大哥等称呼。
然后也豪爽地饮完杯中酒。
敬过酒后,我便想去盛一碗汤喝暖暖胃。
这时胡顺的大姐胡娟盛了一碗汤递给了我,“然然,这是羊肉汤,你先喝了暖暖胃,锅里还有米粥,喝完再去盛。”她微笑的看向我。
那笑容里除了真诚就是关怀!
这样的眼神小时候我在大姐的眼里看到过。长大后,我在阿爷眼里也看到过。
到目前为止,我看到了第三双眼睛里有对我的关怀。
“谢谢你,大姐!”我说。伸手接过来碗,默默地喝了起来。
羊肉汤碗里有七八片羊肉,葱花香菜,有胡椒粉,有醋,有香油,这是大姐特意替我调制的。
从我进门起,我就看胡娟一刻都没有闲着,听说她在上海打工,已经结过婚,还生了个儿子。
她今年二十七岁了,比胡顺大六岁,老大胡福三十了。
兄弟媳妇不能见毛脸姐,是以胡顺的二姐就没有露面,一直都在前面的院子里。
晚宴也很快散席,胡娟与大嫂王珍都忙着收拾,于是我也忍不住帮忙收拾。
胡娟和王珍都连忙阻止,不让我插手,那老太太立刻抢嘴,“为啥不让她收拾,她是比人棍?还是比人强?你俩能干?为啥她就不能干?难不成还想当菩萨供着。”
听她这么一说,本来我想帮忙收拾的,立马缩回手,一头钻进婚房内,“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才半天,我就受够了,这阴讽嘲阳的,我好讨厌,要是别人,我早打出去了!
可是她是胡顺的妈妈,我打不得,怼不得,只能忍着,心中的郁气注满了整个胸腔,我为何要来受这一份气?
这样的日子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
我一个人在屋里生着闷气,这一刻我后悔了,我不该答应这门婚事的,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要面对三言五语的嘲讽,那将是何等的难受?
我把被理开,脱去外层,然后和衣躺下。
过了许久,我似睡似醒,听到敲门声,我连忙起身把门里边的门插给打开,胡顺端着一盆水进来,他把屋内盆架上我陪嫁的盆拿来,晌午盆的封面红纸被打开,胡顺的侄女给我端来洗脸水走个过场,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二百块钱的红纸包,赏钱递给胡秀。
胡顺把打来的水一分为二道:“洗把脸,再洗洗脚再睡吧!”
我依言洗了脸,又去洗脚,他搬来小凳子,坐在盆前,顺势脱去鞋袜,也把一双大脚放在盆中,他把我的一双小脚放在他的脚面上,帮我搓洗起来,他的手劲很大,我立马把脚抽了出来,塔拉着鞋,找来新毛巾坐在沙发上,擦干了脚上的水渍。
然后继续和衣而眠。
夜已深,他把我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