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她最爱听哪家闺女说亲要了多少彩礼,多少套衣服,都要了些什么?
还有哪家娶媳妇花了多少银钱!
除了接孩子送孩子上学,衣服放进洗衣机里绞绞,拿出来晾一下就成,闲啊!好闲啊!
有时大哥修车累狠了,冷落了她,那不要钱的金豆子,流啊流,那软糯的声音伴随着泪眼莹莹:“是不是你变心了?嫌弃我了?难道我长的不够好看吗?我也给你生了儿子闺女,若不是我爹生病花光了家里积蓄…若不是给哥哥换亲,说不定…说不定我也能…”
那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大哥满身的疲惫,立马消散的无影无踪,把她拥入怀中,吻干她的眼泪,把一天内收入的大票全都上交,即便是零钱也让她数上几遍,再放回包中,那是用来作为找人的零钱。
商谈失败,我嫂子被万泉的母亲骂的狗血淋头,连带着二婶也被骂了一通。
二人气不过与万泉的母亲打了起来。
二对一,对战!
最终以少胜多,二人战败。
我嫂子满脸都是指甲印,头发也被拽的散落。
二婶则是被万泉母亲一脚踹个屁股蹲,闪了腰,再不敢上前撕打。
余剩我嫂子一人被万泉母亲吊打,虽然比人家年轻十多岁,却没有人家长年干活的有劲。
还是闻讯赶来的阿爷,气不过推开万泉的母亲,把我嫂子给解救出来。
二婶家院子内外站满看热闹的人,却无一人上前劝拉!
原因无他,就是我嫂子带坏风气,我们庄子本来地就少,有儿子的人家,若是说媳妇儿,女方家一听说村子里有要高彩礼的,会有样学样儿,地里收入少,上哪里抓钱去?给不起彩礼,哪家儿子不都得打光棍儿?
又有几个像我大姐这样省心的闺女,一心都为家里着想?
所以看我嫂子的眼光,十人有七人都眼光不善:“找打!犯贱!”
作为置身事外的我,为万泉的母亲鼓掌点一百个赞!
万泉的母亲像一只斗胜的母鸡,捋了捋蓬乱的运动短发,朝着二婶吐了一口唾沫:
“呸!我们一家大人孩子都拿你当个好的!
结果呢?
你自己不拿你自己当人看,却拿自己当个狼子剥(地方骂人语)!
我家那口子,可是与你亲姑表姐弟啊?你亲娘舅家的儿子啊?你却胳膊肘往外拐,还想在里透钱使,吃回扣?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子的血汗钱就是这么好额滴吗?
草泥马些来滴!”万泉的母亲越说越气愤,一蹦三尺高!
“老子有钱啊!那是老子累的!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子又不是不愿意花钱?四千不行,我可以出六千!
你她妈的张口就是一万,最少就是八千,那是你小姑子,她不是你闺女,你凭啥啊?你是生她胳膊养她腿了?你这么狮子大开口与我跟做买卖似的?”
万泉的母亲又指着我嫂子开骂。
我站在院门外默默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她也看到了我,因为二婶家嫁女儿,大家都见过。
她对我做活做事情的麻利劲儿很是满意的,怎奈她有三个儿子,她不能第一个儿子就出这么高的彩礼,今后只会水涨船高,娶了媳妇就欠账,到最后辛苦的只是她自己。
她用一双无奈的眼神看向我,而我全程都是表情平波无澜,就是一位置身事外的看客!
她紧攥着的手指伸开,几欲向我抬步,但看满脸是伤的嫂子,伸开的手指又攥紧。
她抬头扫视了一圈站在院子内外看热闹的村民,长叹了一口气。
一跺脚,来一句“草泥马!”
踹开摩托车的后支腿,抬腿骑了上去,打开钥匙,加了油门,连踹三脚,启动,踏步慢行,驶出院门外,又看了我一眼,我依旧是面无表情,平波无澜。
她不再看我,一手杀闸,一手转动油门,摩托车排出长长的黑烟,
她回头又骂了一句“草泥马”,便扬长而去!
真是带着一腔怒火心中骂着“草泥马”而来,又口吐芬芳骂着“草泥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