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玲抬手摘下头上的毛布,抱起刘泽。“泽,你妈来了。”
“哪呢?”
“那不是嘛。”
霍秀玲指着打麦机的方向。
然后他就在麦糠满天飞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位头顶毛布手抱麦杆传送的身影。
看着那道麦糠下的身影正不知疲惫的一直重复着弯腰起身的动作,刘泽竟然没发现那位就是母亲。
“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开始就来了,你没看到?”
霍秀玲翻了翻口袋,掏出了几颗青枣塞到了刘泽的手里,又道。“这是你妈刚才看你无聊,抽空让我来给你的。”
刘泽看着手里的三颗青枣,随即抬头看像那位在毛布遮挡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母亲,母亲这时一边忙碌一边得空就注视看他一眼。
当他从毛布下看到了那张微微上扬的干枯嘴唇时,刘泽咧嘴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我爸呢?”
“你爸……”霍秀玲顿了一下,道。“他没来。”
按理说在农村干农活的时候,那女婿就是首当其冲的要来丈母娘家帮忙的。
可今天父亲没来,只有母亲来了,刘泽所想的就是家里的农活应该还没做完。
“你再坐着玩会吧,等忙完了吃过中午饭你妈就接你回家了。”
霍秀玲将刘泽抱回凳子上后,再次蒙上毛布,转身朝着打麦机走了过去。
在姥姥家住了这么久,听了舅舅们这么久的呼噜声,突然听到要回家,刘泽这心里还真有点不舍。
虽说到姥姥家也不远,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旦分割的时间长了,就不只是像路程距离那般简单了,虽说距离上控制不了人心,但它会疏远彼此的亲密度,长此以往,即使距离再近,那也会是举步艰难。
上辈子就导致成了如此的结果,这辈子刘泽不想再重蹈覆辙。
如此一想,他便将目光锁定在了霍全无的身上。
舅妈害死的姥姥,大舅害死的姥爷。
这些都是上辈子小姨告诉刘泽的,当然,并没有什么证据。
但在刘泽的眼里,目无尊长不孝顺就是最大的证据。
他还记得姥爷去世的那天,骨瘦如柴的他是躺在院门下的大床上辞世的,那是个寒冷的冬天,吐口吐沫都能立马结冰。
姥爷的整个后背的皮肉都黏在了床板上,当时的母亲和小姨哭喊的时候都心惊肉跳的愣住了,随即两人就联合出手,当场揍了大舅一顿。
临去火葬前,姥爷嘴里含着的铜钱吞了下去,大舅说不取出来不吉利,母亲和小姨反对,大舅却说,你们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你们不怕,我怕。
不理睬众人的反对,联合叫来的一伙人拿着锤子砸断了姥爷的下巴,从喉咙里将铜钱给弄了出来。
渐渐地,打麦机的声响停了下来。
霍全无拍了拍身上的麦糠,对姥姥说。“娘,今天还得杀鸡啊,俺大姐来了。”
“咱娘还要你提醒啊,多嘴。”霍秀玲白了他一眼。
“你看看,说还不让了。”
霍全无感觉口干舌燥,朝着堂屋小跑了过去。
“呦,怎么一地的蚂蚁啊。”
在他走到刘泽身前时,发现了一排排的蚂蚁在刘泽的身前摆着,霍全无停下,饶有兴趣抬头去看刘泽。
本着笑脸去看刘泽,可这一看倒把他给惊住了,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大姐,你快来看泽这是怎么了,这眼神也太吓人了吧,看着恨不得要把我给吃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