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布团还算松散,舌尖用力顶了几下便成功脱落;其次是那手上的绳索,若是手被松开,身上束缚都可解,纾雅奋力用脸颊、用唇摩挲着那块绳结,找到关键绳头,紧紧咬住拉扯,终于也把手腕处束缚解开;接着摘下蒙眼黑布,解开腿上的绳索,整个人这才松快。
可她仍不敢轻举妄动,自她醒来,赶车人就从未发过声,更不论交谈,想来只有那一人,若他专注些,便能察觉响动。
适才解开束缚时,纾雅似乎听见马车外有船桨击水之声,或许附近有个小渡口,只是马车已经行走了一段,不知还在不在河边。
思虑至此,纾雅放慢动作,蹑手蹑脚靠到轩窗前,将纸窗推出一条缝隙,随那缝隙往外看去,果然有河,只是离渡口远了,现今四下无人,天色也晦暗下来,唯有自救。
心中飘过一百个念头,她最终还是坚定选择——跳窗!
眨眼间,一道清影自马车侧窗奔出,脱下外袍与所有簪饰的纾雅滚落在地,赶车人察觉异常,霎时勒马。纾雅踉跄爬起后,想也没想,径直跳入河中。
赶车人赶到她落水之处,打量一眼水中趋平的涟漪,不再纠缠。
纾雅等那人离开,随暗流漂到河中央时,再也憋不住气。三月的傍晚,水还很凉,冻得人直哆嗦,体力也在一点点耗尽。
求生本能让纾雅搭上一条盘旋水面的破败竹筏,终于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夜色暗沉,折腾好一阵的纾雅获得片刻安宁,伏身木板上昏昏欲睡。
汾阳公主府内
长公主独自在碧落阁中用晚膳,姑姑慌忙从门外赶来。
“不曾有细作混入?”见侍从报信,长公主放下碗筷,饶有兴趣。
“那地方可疑得很,还是斩草除根好,只是那韦小姐得受点罪。”
随侍姑姑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只有长公主深知其意,可听到纾雅境况时,她的面庞微微抽动。姑姑正在此刻顿了顿,接着回应道:“其实有人看见她落水了,不知踪影......”
“是个好苗,若回不来,倒是可惜。”长公主叹口气,面色又显现出从容。
“小国公爷着急,遣了卫兵搜寻。”随侍姑姑补充道。
她赶回来时,正撞上魏垣身边的伍大人,稍作打听,方知魏垣请示卫兵统领,带了些人奔赴京城四角,结果找遍城中街道均是无果,现下只得往近郊去,可人要是到了野外,时辰一久可就不好说了。
小憩苏醒时,纾雅后知后觉自己竟在水中睡了一觉,不知这块破木筏已将她带往了何处。方才虽是危险,可这次苏醒后体力像是恢复许多,如今有了些力气可以爬到岸边去。
借着初升月光,她终是爬到了岸上,夜里凉风习习,才湿透了的身子不得不在风中战栗。走在岸边的时间越长,纾雅就越冷,那是一种刺骨的冰冷,她也从最开始的战栗变为如今不由自主地蜷缩,此时她心中出现一个最坏的事情——像是积年寒症发作了。可如今不是倒下的时候,比起在水中用破木筏漂流,岸上野兽更为凶猛。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开始在岸边缓慢前行。每走一步,整个身体仿佛都在被寒风无情地啃咬,疼痛感让她不禁咬紧牙关,想要立马便寻得一个有人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