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这一战一定不可避免,如果你道行低微却身居高位,你势必会不断受到他人的质疑和挑战,我一直认为暴力,是解决一切争端的最终方案,当年猖兵不认可尉迟缨万夫长的身份,把她赶出兵马营,我当时教导她,你要学会立威,哪个不服你,你一刀割下他的篮子。
但这只适用于兵马营,在公主身边,你得学会收敛,苗不语,廖志坚,这些人都是公主耗费多年心血培养出的心腹,你不能一言不合就乱开杀戒,你早过了冲动易怒的年纪,我一遍遍告诫自己,李三坡,终有一日,你将成为万万人之上的王,你得沉住性子。
廖志坚的眸子冷到无边,他沉声对我道:“这不仅仅是你我之间的影子之争,我更要通过此战向公主证明,我才是她最安全的依靠!”
“我一生只练刀,你是幻术师,让我用刀势,来斗一斗你的妖狐幻术吧!”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此人是名动整个修罗道的【刀痴】,又有着半步福生天的境界,青丘走后,我才领悟出【大道】不久,尚不清楚其含义,那么就让这个刀痴,来完成我刀法部分的证量吧。
若能打败廖志坚,就证明我具有和鬼斗老祖一战的资格。
于是我从锦绣图里取出兵马罐,把它摆放在一旁的石子路上,摘下罐身上的丝绢,我的三十万猖兵也练刀,我得向兵马世界开放这场投影,希望它们多少能从中学到些东西。
见我放好兵马罐,伸手去握刀,廖志坚微微一怔,皱眉道:“你也用刀?那好极了。”
下雨了,这是我来修罗道以后经历的第一场雨,瀑布般的暴雨夹带着深秋的阴冷,只用了一秒就将两名刀客的衣服打湿。
我缓步走向他,这一刻,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慢动作,连黑暗中一道道看过来的目光,都变得迟滞了,当我走到廖志坚面前时,他面色变得凝重而肃杀,他微微侧身,双膝下沉,他出刀了。
廖志坚并没有因为我是非天,而谦让我什么,我早已读懂了他的心,在一睹封十九的真容后,这世上的一切,甚至就连被他视为性命的刀,都统统变得无关紧要了,这一刻,廖志坚心中只剩下了封十九,少女已然成了他的道心。
他知道她在看,他要赢,他一定要赢给她看!
自古以来,雄性物种对交配权的争夺,都是惨烈到血腥的,这关系到物种的延续——这需要最强壮,最无畏雄性的基因来实现。
廖志坚并不知晓封十九是我的干女儿,他早就被我彻底激怒了,他像一只疯狂的公熊般,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声,朝他的竞争对手发动致命一击,这一刀,他使出了生平所学。
他手持的不过是一把再寻常不过的铁刀,刀势流转出的微光,却远胜破晓的惊鸿,细密的雨珠都被刀刃切割成了气雾。
在他出刀的瞬间,我狐瞳急速旋转,时间变得愈发迟缓,浓稠了,这一刻,我全身血液都冻结了,紧握刀柄的右手猛地发力,铮地一声刺响传来,惊鸿只抽出了三寸,停滞。
轰!
夜空降下一道深蓝色的惊雷,风雨来的更加猛烈了。
廖志坚的铁刀险之又险地从我头皮上方划过,斩下了细细一缕白发,没摸过刀的外行,一定看不懂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并非廖的失误,这一刀,他本该切下我一寸多厚的头皮,他是三十国人尽皆知的刀痴,他怎可能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