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纲城是汉特国西北边陲久负盛名的城市,这个城市出名,不是因为城市面积和经济状况,而是因为城市所辖民众中出现‘罪民’的比例是整个西北省最低的。
在这个世界,各族人种都要按照同一标准划分等级,分别是‘智民’‘普民’和‘罪民’。
能够在三十岁前‘知法’,感应到天地法力的存在,就是最高等的‘智民老爷’。
三十岁后才感应到天地法力,则被称为‘普民’,这是整个世界的基石,占世界人八九成。
五十岁后还不能感应到天地法力,并且不能取得‘教育类法学院’颁发的高级专业学位,会被认为是天地法则抛弃的罪民。只能充作最底层的劳役,稍有违规,就会被打入监狱甚至是剥夺生命。罪民比例约占总人口的一成左右。
德纲城建城一百三十余年,罪民比例不足百分之五,比例之低,在汉特国名列前茅。
这与德纲城重视教育密不可分,城中拥有十几所中级法学院,还有大智者亚得利亚一手创办的高级综合性法学院。
亚得里亚法学院既是天才们修行的乐园,同时也让很多天赋不佳、迟迟不能‘知法’的学生得以在这所学院中取得高等学位,避免了成为‘罪民’的可悲命运。
在两名熊人治安官查验过手续后,任青山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
“姨妈!”
“青山,你又长高了。”
跳下马车的任青山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城门下等候他的姨妈许云。
将满四十岁的姨妈是在两年前成功‘知法’的,虽然不是难得的修法体质,却已经稳稳拿下了‘普民’身份,可以享受汉特国一切公民待遇。
同时也因为被天地法力滋润,看上去足足年轻了十岁,如同三十岁的美少妇、风韵楚楚。
站在姨妈身边的是一身红色襦裙、眼波欲流的表姐程若秋,算起来也有三四年没见了。
十八的丫头一朵花,程若秋比小时候更漂亮了,斜着美目看了任青山一眼,跺着鹿皮小靴子娇嗔道:“嘿,傻小子,你的帽子丑死了。”
任青山摸了下头上的帽子,摇头笑起来。
那是一顶插着翠鸟羽毛的游侠款帽子,是母亲买给他的生日礼物,帽子其实很漂亮,又不是绿色的,怎么会丑?
“小秋,不许乱说。插着翠鸟羽毛的帽子除了高贵的智者大人们,就只有十八岁以下的少年才可以佩戴,因为他们充满了可能,是国家的希望。
你是不是因为已经满了十八岁,所以才会嫉妒表弟?”
“哪有啊妈,人家才懒得嫉妒他呢......”
程若秋小脚乱跺,却还是掩盖不住少女的窘态,她刚才就是在嫉妒。
“好了,我们走,你父亲应该已经从区公府回家,一家人好久不见,终于又可以团聚了。”
许云带着女儿跳上马车,当先引路。老巴克也不是第一次来程府,老马识途,‘劳儿劳儿’的吆喝起角马跟在后面,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西门外驶去。
***
如果以地球的标准来划分,任青山的姨夫程敬堂一家就是标准的‘唐人’,就连饮食也类同中餐,有米饭和炒菜,甚至还有红烧肉,吃得任青山非常满足。
程敬堂一直在暗中打量任青山,这小子吃相还算不错,样貌也超过了平均水准,可就是学业平平啊......
因为早年多病,今年十六岁的任青山才刚刚取得初级法学教育毕业证书,很多与他同龄的少年都已经进入了中等教育类法学院,有些天才甚至已经取得了‘亚得里亚’法学院的考试资格。
老任家的历史上就没出过‘智民老爷’,所以他也没期待任青山能够在这个年龄就‘知法’成功、成为天之骄子,可在二十岁前起码也要获得高等法学院的考试资格吧?
亚得里亚大人的法学院可不是随便什麽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每年考试录取率都不足百分之十!毕业率更是恐怖,甚至不满百分之五!不知有多少所谓的天才学生在考入学院后,光是为了毕业学位就要奋斗十几甚至是几十年!
在汉特国,如果在五十岁前还不能‘知法’成功,那就要有高等法学教育学位才能保住‘普民’身份,否则就会成为‘罪民’,连基本的生存权利都要被剥夺!
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自己在四十岁时取得高等学位;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妻子那样奇迹般在三十八岁时知法成功!
“那件事看来要缓一缓了。”程敬堂暗中拿定了主意。
有一个秘密任青山和程若秋都不知道,任方两家可是为他们两个定过娃娃亲的。
汉特国并不禁止近亲结婚,反倒非常鼓励,因为近亲结婚虽然很容易诞生白痴罪民,也同样有很大的机会诞生天才智民。
德纲城的骄傲,伟大的智者亚得里亚大人其实就是近亲结婚的产物。
当初订下娃娃亲的时候,任青山的父亲任有守已经是知法成功稳稳取得普民身份的小农场主,而程敬堂那时既没有知法成功,也还没有取得高等学位,只是区公府的一名底层文书,时刻都要为如何保住普民身份绞尽脑汁。
如今的他俨然已是区公府副公长,女儿程若秋也被学院老师举为最可能在三十岁前成功‘知法’的天才!程敬堂自然对这桩婚事有些犹豫了。
许云显然没想这么多,对这个侄子她可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小山,你今年也满十六岁了,我和你姨父......”
话刚说了半句就被程敬堂打断:“是啊小山,我和你姨正在为你寻找一家合适的学校。
你这个年龄才接受中级法学教育已经有些晚了,必须要抓紧时间学习,迎头赶上同龄人才行!在汉特国,如果不是三十岁前就可以‘知法’的天才智民,学业就等同是你的生命!”
“敬堂,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山才十六岁,慢慢学就行了,学业的事情完全不用着急,还是......”
“还是什么?小云,你忘记了谁才是一家之主!”
程敬堂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杯盘乱颤。
看到丈夫真的动怒,许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汉特国的法律还是以男权为中心。
任青山夹了块红烧肉,慢条斯理嚼烂了吞进肚,看了程敬堂一眼道:“姨父,我是不会去什么中级、高级法学院的,教育类的也好,修行类的也罢,统统不去!”
“什么?你......你真是岂有此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程敬堂拍着胸口,险些被气晕过去:“孽障啊孽障,任有守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块烂泥,烂泥糊不上墙啊!”
“姨父,用烂泥形容我远远不够狠呢,您还不如说我妈当年生块‘叉烧’都比生我强呢。反正无论您怎么骂,我是不会去什么法学院的,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