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手背红肿，生了冻疮，有些地方还渗了血丝。

一瞬间，皇上只觉心中痛极。

朕最不想委屈的小人，终究还是受尽了委屈。

皇上轻轻咳了两声，压下喉中的酸涩，正欲开口。

只见安陵容双手抚琴，轻拢慢捻，飘逸婉转的旋律响起。

前奏如流水般划过，安陵容轻启红唇，悠然唱道。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

“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

“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

“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安陵容淡雅从容地吟唱。

皇上听那禅意的歌词，似蕴含着一种可以让人超脱凡尘，远离世俗，净心空灵的意境。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

“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

安陵容唱到这，突然琴声一顿，似乎手背流下了血丝。

皇上的心崩得紧了，几欲站起身，强自压下，又听她唱道。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未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安陵容缓缓道出，曾经对皇上充满了希望和期待，但现在只余无尽的悲伤与失望。

她知道他会懂。

皇上忽就闭上了双眼，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果郡王眼中的泪光闪现。

曲终歌止，安陵容起身施礼，正欲回席。

皇后忽道。

“十七弟似乎很喜欢月贵人的歌声啊?”

果郡王并不掩饰，抬手拭了眼角。

“皇嫂，此曲只应天上有，这歌声真是让臣弟陶醉了。”

又挽留道。

“月贵人，请留步，这曲子和词可是月贵人自己写的?”

安陵容当然轻轻点头，称是。

难道还告诉他们，这是上一世她在KTV常唱的网络歌曲《半壶纱》。

“这词的意境实在太美了，不知月贵人是如何写出的?”

“嫔妾闲来无事，翻看闲书，书中有一妇人整日等待夫君归来，但她夫君久久未至，竟然是已有新人，妇人远离尘世，进了尼古庵修行。”

安陵容声音虽轻，但讲得字字清晰。

“随着时日流逝，她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爱，恨，思念。”

这些话是讲给谁听的?

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的那位。

安陵容未讲出的话是。

会有人替代我，没有关系，也会有人代替你。

谋爱先谋生，爱人先爱己。

蓦地，皇后起身，笑着对剪秋说。

“快赏月贵人。”

然后，又请示皇上。

“皇上，夜已深了，明儿还得早起祭祖，臣妾看皇上不如选一位妹妹伴驾，早些歇息。”

皇上心潮起伏，异常地难受。

见这满室嫔妃渴望的眼神，烦得不行。

他想要的，只有那个小人而已。

看看华妃，又看看妍常在，皇上突道。

“十七弟，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陪朕回养心殿下盘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