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已经开始了。”姬宁闭上眼睛，感受着scp-cn-655所传来的世界。

拍下的物品会第一时间送到获得者的房间，所以此刻scp-cn-655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跟着那些迷信于高科技安保技术的拍卖会工作人员，之前早早分散于第四层各个包厢每个角落的scp-cn-655重新凝聚为一体，它穿过逼仄的通风管道，在昏暗的光线中跟随着拍卖会场的工作人员，细挺的高跟鞋踩在橡木楼梯上，几句零散的交谈，在那位尽职尽责地护送工作人员与拍卖物拥有者交谈时，scp-cn-655已经顺着维多利亚式的雕花楼梯悄无声息地进入位于主卧的房间。

“未免也太轻松了？”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姬宁觉得一切都太过简单，莫名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他们有红外线热成像仪，有电磁波频率探测器......有着这世上一切的安保装置，站在他们的角度，任何人类已知的窃取方式都会暴露，所以在一切都正常后，他们比谁都更信任这次运送的安保措施，也就不可避免地降低了警惕性，人类是一种对于认知以外事物普遍具有局限性的生物，他们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我这样的，属于他们认知之外的存在。”似乎是为了打发等待时间的无聊，scp-cn-655的回答比往常的对话要长得多。

姬宁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随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天使还是魔鬼？”

scp-cn-655像是唱歌般说道“我是魔鬼中的天使。”

姬宁怔住了，这是scp-cn-655第一次和他开玩笑，不再是那冷冰冰的语气，scp-cn-655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和一个人对话。

“我唱的难道不好听？你脑海里的原唱也是这个调。”scp-cn-655像是一台位于他体内的完美计算机，将位于姬宁大脑海马体的记忆调动，然后复原了很多年以前他所听到的歌曲。

“你是魔鬼中的天使，所以送我心碎的方式......”

那一刻姬宁终于意识到，scp-cn-655不是冰冷又毫无情感如同机器般空洞的存在，不是为了保证他们之间契约履行外便冷眼观望他生活的旁观者，它同样会有喜怒哀乐，只不过它不善于表达，或者说不愿花费能量表达。

望着似乎在闭目养神的姬宁的秦墨敏锐的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用他的异能，早在去东京之前，她便从阿芙拉和凯瑟琳口中听说过姬宁的事情，知道他并非完完全全的是普通人，虽然她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但自从大家从东京回来后，她便一直下意识的抗拒回忆起在东京所发生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scp-cn-655的存在，不过她对于scp-cn-655的了解也仅限于姬宁跟她解释过的一句话，“你知道的，我不是个普通人。”

她没有追问那天姬宁究竟是怎样才变成那样的，她知道，哪怕再亲密，有些事情也不能相谈，虽然她能够理解，但是她还是本能的有些生气，她又不会嫌弃他什么。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不会主动问。

看你什么时候主动告诉我。

不行，今时不同往日，等会我还是要问问，就算是女孩子也总有主动的时候嘛。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开玩笑。”姬宁露出了慈父般欣慰的笑容，不枉自己以身作则教授它做人的模样，如今的scp-cn-655终于有了点人样。

scp-cn-655没有立刻回复，像是同样意识到自己好像和往日有所不同陷入了短暂的困惑“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化动作？”

“傻孩子，草木皆有情，哪怕是一滩水的你，也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正享受着点化他人的快感，自己感动自己的姬宁被scp-cn-655迅速打断。

“精神世界里每一丝情绪波动都会被无限放大，就像你跟秦墨的感情一样，一丝悸动都会被放大成爱意，我渴望了解人类的诉求同样被放大了。”scp-cn-655的自我回答很得体，就像是在宣告一个事实，等出去后我scp-cn-655依旧高冷，依旧是你仰望的模样。

“还有，虽然我答应过你，尽量不主动探查你的内心，但你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我想不听见你的心声都很难，因此，我必须重新声明，我绝不是像志怪小说里被你点化了的精怪，还有，你再想着用看孩子那种态度看待我，我就要......”

“就要什么？”姬宁饶有兴趣，他很想知道scp-cn-655有什么能够威胁他的方式。

scp-cn-655语气冰冷，“就要生气了。”

正想着等下如何开口询问姬宁的秦墨发现这家伙突然笑了起来，看着那张笑脸，本该如往日般生出柔情的心此刻却多了一股不明不白的恼怒，别人就算了，你居然连我都瞒着，我不主动问，你就不知道主动说？

你这样子应该算是违背了向我许下的誓言吧？我明明亲口说过想了解你的一切，你也答应了，你这样的态度算是有好好对我负责吗？

在梦境里的情绪是会被放大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情绪，此刻恼怒的秦墨已经下定决心，在这家伙没有主动向自己坦白之前，自己是绝不会再和他卿卿我我的。

姬宁想了想开口道，“生气?是不是意味着遇到危险，不管我怎么喊你，你都不会再理我了？”

“不，我依然会回应你的呼唤。”

“那你的生气具体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生气不需要表现，生气就是生气，你所认为的需要发泄的生气是一种极为幼稚的行为，通常在你们人类未成年个体上出现，雌性人类面对配偶时也常有这种行为，其主要目的是通过某种途径来寻求关注及安慰，而这两者对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害怕你生气呢？既然什么都不会改变，那我为什么要因为你可能会生气而不那样说呢？”

scp-cn-655的回答轻快又简短，“因为我们是朋友。”

面对着突然质朴如孩童般的scp-cn-655，姬宁内心生出了一股愧疚，对啊，只要这个理由就够，我们是朋友了，不需要任何利益和企图，仅仅因为我们是朋友，就不该让彼此生气。

姬宁认真地对scp-cn-655说道，“我不会再那样想了，我以朋友的名义向你保证。”

“可是你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就是在想这个。”scp-cn-655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履行刚刚所说过的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听说过那个故事吗？一个阿拉伯人遇到了一位神灵，神灵许诺帮他完成一个愿望，前提是让他许愿望的时候不要去想一匹骆驼，但后来无论他许什么愿望都无法实现，因为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在许愿的时候不去想这个前提。”

“我已经生气了，因为你在扮演一个给孩子讲故事的长辈。”scp-cn-655的声音依旧毫无变化，很难想象这家伙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在生气。

“好吧，好吧，对不起，我请求你的原谅......”姬宁还没把这敷衍的道歉说完，scp-cn-655就已经打断了他。

“目标出现，静声，我不想分出精力听你那毫无诚意的道歉。”

姬宁轻快地回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