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回想着和姬宁相处的这几天,她想,他应该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所以今天早上他才会显得那么沉默,秦墨想到这又有些难受,为什么是自己,这个世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她不怪姬宁,她相信那个男孩如果有能力一定会帮自己,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做就能够成功的,这种情况他想必也很为难吧。
秦墨一直很聪明,她已经从姬宁的态度隐隐猜出了她将要面对的一切,既然这个世界上有邪神存在,那么一定有与之对抗的机构,不然普通人的生活不会如此平静,姬宁应该就是隶属于那里,像她这种情况应该是比较棘手的,不然他的情绪不会那么低落。
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死去,梦中那位不可名状的存在会轻松的抹除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
想到这秦墨有些心酸,她抬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溢出眼眶,广场上的鸽子在金黄的阳光下栩栩生辉,微风吹过成簇的花团,她伸手将发丝拂到耳后,目光落在远处的行人上。
人们形色或匆匆,或慵懒,最终都会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知道他们要去追逐不可知的梦,要到达从未见过的地方,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留在这里。
只有她,只有她什么也做不了,就像被束缚着的风筝。
她注视着天上的风筝,直到那只风筝越来越近她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她回头正看见一个站在她身后微笑着的男孩。
“下午好,真巧啊,我在放风筝,你在看风筝。”姬宁的声音像是某种信号,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在一瞬间被宣泄出来,他没有抛下自己,而是来找她了,她是被在乎的,这冰冷而残酷的世界里有一个人一直挂念着她,这样的想法让秦墨积蓄着的情绪大厦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她站起身紧紧抱住姬宁,紧得姬宁都有些踹不过气。
原本准备好偶遇的说辞全然派不上用场,她没有丝毫怀疑地扑向了自己。
对女孩的行为略微有些意外的姬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泣不成声的女孩的后背,虽然秦墨的哭声被压抑着,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肩头的衣服湿了一大块。
直到秦墨不再抽泣,姬宁已经说不出任何善意的谎言,他温声道,“我找你找了好久。”
秦墨抬起头,眼睛红红像只无助的小兔子,“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怎么会?”姬宁摇了摇头,然后很认真地看着秦墨,“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墨不再说话,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坐了下来,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少女的羞涩让她微微侧了侧身子,这样姬宁就看不见她那张刚刚哭过同时因为拥抱而害羞泛红的脸以及红红的眼睛。
姬宁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被这场哭泣冲得一干二净,他将手中的风筝又放了一截线,两人静静地注视着向着天边飞去的风筝,不知过了多久,姬宁才出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静。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好几袋腰果,一模一样的牌子,他跑了六家超市才找到,他毫不犹豫全部递给秦墨,以一种半是玩笑半是期盼的语气开口。
“我请你吃好吃的,如果我有多一张机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此刻的姬宁有些纠结,因为说到底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秦墨从未流露过想要离开这里的迹象,自己也不过只是她认识不到三天的陌生人而已。
如果她不愿意和我走怎么办?等到问出口时姬宁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问得不是时候,她刚刚明白她的处境,姬宁此刻的询问不像是雪中送炭而更像是乘人之危,他想要解释自己的意思是让她跟自己去鹿学院,那里一定会有教授能够解决她身上的问题,但转念一想,还没等她回应就出口解释的话,看起来更欲盖弥彰。
秦墨久久没有出声,不过她并非像姬宁所想的那样犹豫,她只是听到那句话后有些不知所措。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关心过了,都快忘记了该如何回应这种善意。
她从未想过漫长的永夜里有人为她点亮了灯火,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如此珍视,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难以承受,她想要说话却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整个世界的光芒都黯淡下去,但她却不感到恐惧,某种说不出来的相信让她隐隐期盼着,遥远的地平线尽头终于出现了微弱的光线,随着那颗遥远的恒星一点点的升起,黑暗被渐渐驱散,几乎转瞬之间她就看见了坐在自己身侧的男孩,同时也再次清晰地听见了那句故作不经意却带着一丝紧张的询问。
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淡淡的幽香,整座广场被镀上金色的阳光,远处锦鲤钻出湖面水声悄然。
一股无法遏制的冲动让她想要呼唤每一只羽鸽,想要捧起花坛里每一朵风信子,想要将自己的回答印在风中,顺着阳光吹向世界的尽头。
但当她抬起头看见那双带着忐忑与不安,期盼着回应的眼眸时,涌出的千言万语都如云烟般消散。
她盯着那双眼睛,像是要永远记住那样,直到姬宁握紧的手沁出了汗,秦墨才缓缓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