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下班回家的林军刚到村口被邻居告知家里白天发生的事情,被人明里暗里说着不孝。
回家的时候又听到杨凤和林婶子对骂的吵闹声,脸都是黑的。
杨凤一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捂着脸,端着瓦罐就要找林军告状。
说沈宁吃完了老母鸡,说林老太打她,说林婶子嘴碎.......
站在厨房里顶天立地的林军好半天都没说话,只是拿着一种陌生冷漠的眼神去看杨凤。
杨凤被看的讷讷的住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当家的,你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杨凤只感觉不对劲,还没将这事理个清楚,就被林军一把抓住领子,就要往门外拖。
她根本来不及解释,刚张开嘴,就听到林军冷冷一句:
“我这林家留不住你,你主意这么大,和那个野男人一起好了。”
“不!”
第二天一早,李家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沈宁,你不知道,昨晚,你那个后爸回家,那对着你那亲妈就是要扫地出门的样子。”
打电话的是林家村的林晓,也是上次报信录取通知书的初中女同学。
她此刻在电话里的声音,兴奋的都恨不得钻过电话线,爬到沈宁这边疯狂摇人:
“那杨凤平时厉害的,鼻孔朝天看人,没想到啊,竟然害怕你那后爸,硬是不敢闹。”
“又是哭,又是求的,在院子里跪了大半天,又被你那后爸压着,把一袋袋的新米和菜油都送了林老太的房间才算是没了动静!”
沈宁对林晓认真道谢:
“谢谢你。”
一个知道她对亲妈有恨,却不会拿着世俗的道德标准去指责她。
林晓暗暗叹了口气,一个村子的,沈宁小时候的处境她最清楚,沈宁这一生完全是被杨凤毁了。
林晓没多说往事,只高兴的继续道:
“昨天好不容易在村子里碰上一面,你就要骑着自行车赶路。不过,现在我们互相有了电话,多多联系才是。放心,你们家我给你看着,有动静马上告诉你!”
“好。”
电话挂断,沈宁立即感受到一股杀人的视线。
一回头,正是虎视眈眈的李老太——
她正睡在厨房对面的杂物间,狼狈又苍老的躺在床榻上。
沈宁慢慢咧开了嘴,嘴角上钩,是一个笑:
“妈,现在身子好了不?原来的屋子我看还是比你现在那间好,还是回去睡吧。”
“不行!”
李老太惊慌的去抓床榻的把手:
“我不走!”
是不敢回那个闹前儿媳的屋子吧。
一个少年正从二楼的房间里走出,低头看向楼下:
“你好呀,后......妈。”
很是生疏排斥的模样。
要是之前李峰这样子,沈宁早就热情洋溢的去招呼这个“儿子”,可今天,她却一动不动,用一种陌生冰冷的眼神去打量这个继子。
看这个戴着眼镜,斯文清瘦的初中生。
李,峰。
如今他正在就读初三,明年就要参加中考,是板上钉钉的县重点高中的苗子,带着李良才所有的期望。
只是这个继子却没有他外表那样良善啊。
上辈子,自己被他设计掉了孩子,还被口口声声的“孝顺”“养老”“后妈就是亲妈”等等理论不断pua,对这个唯一的继子引得倾注了一腔母爱,对他掏心掏肝付出了全部。
洗衣送饭等这些生活上的照顾更是方方面面妥帖至极,对他成绩更是关心,点灯熬油的给他辅导去补底子。
后来,李峰上了县重点高中,更是进了重点班,很有可能都能争一争省重点大学。
呵,要不是后来自己无意间发现了流产真相,可能一辈子都被这个继子蒙在鼓里,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吧。
带着上辈子所有记忆的沈宁此时淡淡笑了,对着这个继子的笑容冷的像冰:
“我不是你妈,别叫我。”
李峰瞬间错愕。
在他前几天去学校读书前,沈宁还会装模作样,给自己嘘寒问暖,今天怎么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把李老太换房间的事?
不过,他可没想去顺这个后妈的意:
“你对奶奶做的,我都知道了。”
表情里都是得意,明显以为捏住了沈宁的把柄。
旁边,李老太更是找到主心骨,一下挺直了腰板:
“贱丫头,你对我做的事情,我要全部告诉良才,让他狠狠的修理你!”
沈宁想到医院的事情,笑了笑没戳穿。
她昨天匆忙回李家是被杨凤恶心的够呛,可没想到先是碰见了林晓,然后又碰见了张经理一行人,更是间接往县医院跑了一趟。
不仅看见李良才如今的惨状,更是知道李峰偷偷往医院打电话的事情。
李峰闷不吭声的回了家,他在发现李老太的惨状,便叫来了村里人帮忙,将李老太搬去了杂物间先睡着。
李老太瞧见孙子,又被救出那黑屋子,顿时精神大好,原本都快翘辫子的样,立即精神抖擞,混蹦乱跳的,简直还要再活500年的模样。
两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给李良才打电话,可惜,李良才没接。
此时,李峰冷冷的看向沈宁:
“我要去看我爸。”
沈宁不置可否:
“随你。”
李峰却忽然笑了,像是个恶作剧的小孩,天真恶劣:
“要是爸知道你对奶奶做的,肯定不会放过你。”
“放心,后妈,我不会说的。”
“只是,我这些衣服还有中饭都得麻烦你好好伺候了,要是开心了,我可能就不会说了,怎么样?”
沈宁笑眯眯的看他,张嘴就是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