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半身望去，怪物的头才开始长，既没有耳朵也没有眼睛，这就意味着它暂时没有听觉也看不见东西。

宋归程不敢再耽搁，抓紧这个时间起钉。

然而那怪物很快就稳住身形，开始有章法地扶着棺材走路，好在宋归程站的位置是灵堂中间。

他思考片刻，还是先放下手里的活儿，抓着几把纸钱，小心地把它们系在房门前的帐幔上。

即使知道那怪物看不见，路过它时，宋归程也会下意识放轻呼吸，慢下脚步，以最快最稳的速度干完这一切。

而后才接着去拔钉子。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因为这怪物的愈合速度大大加快，不过拔了一个钉子的时间，就长出了双耳。

门外的风鼓动着纸钱，发出“哗啦哗啦”的摩擦声，它立在原地细听，想要从里面分辨出宋归程发出的声音。

宋归程手上的动作放得很慢，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这也导致他开棺的进度大大被拖累，几乎花了双倍的时间才拔出第六根钉子。

一回头，正对上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充满邪恶和死亡，宋归程心脏骤停，陷入一阵恐惧。

怪物终于从无头苍蝇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大步向站在棺材旁边的青年跑来，纸灰味、血腥味、腐臭味刺激得宋归程的鼻腔生疼。

“笃笃笃”，木材不断被敲开。

怪物在逼近，他深吸一口气，抓起供台上的另一根蜡烛向怪物扔去。

灵堂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怪物被烫了一下，发出“滋”的一声，不过短暂后退之后，立刻卷土重来。

他呼吸急促而紧张，摸着手里的钉身，剪刀的刀口卡上钉头。

身后怪物的呼吸声尽在咫尺，来不及多想，他随便拿起供台上的东西往身后砸，同时右手在不断用力下压。

手上的水泡在崩裂，脓水流过虎口，渗进掌间。

只差最后一点！

宋归程额上的青筋暴起，手上的伤口流出鲜红色的血液，滴在棺材上。

紧闭的双眼睁开，头顶出现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庞，五官分散，腐烂得露出里面的白骨，对他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啵”，手里的钉子终于被拔出来。

宋归程顺着手里的力气抬手将钉子插进怪物的眼睛里，“啊————”它发出惨烈的吼叫声，倒退几步，捂住血淋淋的眼睛，嘴里喘着粗气。

趁这个时间，他两只手抓住棺材板，用力一掀，一股子木材的潮湿味和尸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几股黑烟喷涌而出，张扬舞爪朝怪物袭去。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怪物瞬间失去反抗的力气，被四面八方的黑气缠绕着不得动弹。

宋归程双手颤抖，靠着棺材坐下。

好冷啊，空气的黑雾越是叫嚣得厉害，身上的寒意就愈发明显，像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一样，冻得他手指僵直，整个人不住地发抖。

好冷……

有什么东西缠上他的脖颈，黏糊糊湿哒哒的。

宋归程脑子都被冻僵了，一时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只是凭着求生本能去拉扯脖子上越馋越紧的东西。

只是他越挣扎，那东西就越是加重力气，他面色发红，几乎要失去呼吸。

然而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眼前忽然闪起一片亮光，而后他就两眼一黑，全然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