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茹话还没说完。
吴巍便抽走那沓子大团结,一张不落,全揣进兜里。
主打一个见好就收,落袋为安。
临了还不忘客气道:“谢了,老板娘,我不嫌少。”
秦秀茹愕然之余,脑子反应也是够快:“你是不嫌少,但这钱可不够你娶媳妇的。”
吴巍径自起身道:“这事就不劳烦老板娘费心了。”
秦秀茹随之起身道:“我怎么能不费心?想当初,你到窑上来做工,就是为了攒钱娶媳妇。如今钱没攒够,窑就塌了,当家的没了。我作为老板娘,总要为你思虑周全。”
这理由,叫她找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无怪乎前世的自己,始终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一套一套的,段位确实是高,叫人防不胜防。
以至于吴巍不得不停下来道:“难不成老板娘要招我入赘?不要彩礼,不要三转一响,等日子好了,再给我生个娃?”
这话是从前秦秀茹说的。
如今叫吴巍提出来,直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走她的路,叫她无路可走。
秦秀茹果然慌了,连带着气息也有些乱道:“你觉着……行吗?”
吴巍洒然一笑:“我何德何能?你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就拉开门栓,直奔宿舍去卷铺盖走人。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了。
左邻右舍早就睡了,万籁俱寂的,一点光影都瞧不见。
吴巍也懒得敲门,直接从旁边的篱笆院上翻了进去。
看家护院的大黄,熟悉他的气息。
围着他左右摇尾巴,绝对不会龇牙乱叫。
撸了撸大黄的脑袋,吴巍放下铺盖,就进屋睡了,也没叫醒俩妹妹。
三个钟头后,堂屋的座钟刚敲四下,院子里的鸡打了头一遍鸣,吴巍就蹭地一下坐起来。
双手逮着脸面一通猛搓。
醒神的同时,感觉有些喇脸。
这才干了半天活,手上就起老茧了。
顾不上这些,穿衣下床。
出门在压水井旁边,抄了把水洗洗脸和脖子,顺便簌簌口。
也就齐活了。
穷人家的孩子,就别讲究太多了。
兄妹三人只有一条毛巾,吴巍一个糙汉子,自然不会跟俩妹妹抢。
至于牙刷牙膏,那是买不起的。
或者准确地说,三妹没这个预算。
兴许是洗漱的动静大了些,吴秀春揉着眼出了门来,“二哥,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吴巍伸手抹净脸上的凉水:“一点!看你们都睡了,就没叫醒你们。我把砖窑厂的铺盖卷儿都带回来了,从今往后,砖窑厂跟我再无瓜葛。”
“那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我在县里揽到活了,得早点过去。”
“太好了,二哥。”
“对了,这钱给你。是窑厂老板娘结算的工钱,以及我救她男人的谢礼。”
吴秀春接过钱一看,清一色大团结,足足十张,顿时激动得直蹦跶。
“哥,二哥,我没看错吧。这是一百块!你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
吴巍哪舍得真掐:“行了,瞧你那傻样。今天拿这钱去切半斤肉回来,晚上做顿干饭,你们姊妹俩改善改善生活。另外再扯块布,给曦春做身新衣裳,留开学穿。”
不料吴秀春却把钱一护:“那不行,这钱还要攒着,留给二哥娶媳妇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