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奎说你私会外男,既无十分证据,旁人怎么会信。”娘子突然开口道。
女鬼听得这话,浑身颤抖,身上涌出层层浓黑怨气,恨道:“那刘奎住在我家隔壁,又是夫君从叔,他一说,旁人就信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寻死,待你夫君回来,自会为你撑腰。”宁宁嘴快心热,很是替女鬼不值。
“娘子还小,哪知人言可畏。”女子捂住脸,哭道:“那刘奎日日到我门前咒骂,左邻右舍议论纷纷,侄儿又进了大牢,娘家软弱搭救不得,我无可奈何,只有一死。”
“那刘奎既然下手,定是因为她夫君回不来了。”黑衣娘子手指敲敲案几,突然开口道,“若我没有猜错,最初丢失那两担谷,也是这刘奎偷的。”
女鬼听她一言,倒吸一口凉气,张着黑洞洞的嘴,连哭都忘了。
“你哪知人心险恶,那刘奎知晓她夫君再不得归,为了发这绝户财,污她有私,只要将她逼死,再以从叔身份抚养这妇人幼女,可不就把一家子的钱财都搂到手里。即便日后能证得妇人清白,人死都死了,又哪里去说理。”
宁宁听她娘子一番话,简直惊得神魂出窍,一张小嘴张得老大,半天才说:“那他还养着妇人的女儿,不怕女儿长大了找他寻仇?”
黑衣娘子瞧她一眼,道:“可见你狭隘了,这女鬼长得齐整,女儿必定美貌,小时养在家里充个婢女,大了卖出去做妾也好,做妓也罢,都是好大一注财,那刘奎怎么舍得不赚。”
又对那女鬼说:“好在你生的女儿,若是儿子,怕早就母子团聚了。”
女孩儿卖出去了,关在屋里,寸步难行。若是不听话,自有万般手段对付她,还寻得什么仇,报得什么怨,能不能活到二十岁都难说。
女鬼嘴唇直抖,她原本期盼有朝一日,夫君回转时,能寻回女儿,并为自己正名报仇,谁知竟是奢望。
“求娘子,求娘子......”她声声泣血,趴在地上,伸出枯瘦双手,摸索着想拉一拉娘子裙裾,又不敢上前。
“你自缢而亡,原本出不得这间房子,我让宁宁化作你的模样,去吓一吓那刘奎。”娘子想了想,说道:“他吃这一吓,必要过来查看,那时你要如何,是你的事了。”
女鬼听娘子这样说,呼的抬起头,竟是七窍流血,一张嘴,吐出一条长舌,道:“谢娘子成全。”
宁宁是个爱热闹的,嘻嘻一笑,抹了脸儿,化作女子先前模样,娇声道:“你可瞧好了,我定叫他吓破胆子。”
女鬼看着她,面容举止,竟跟自己一般无二,有些不可置信。
“你可手软些,别在那边就弄死了。”娘子笑笑,道:“好歹叫这妇人报了仇。”
“娘子看我的手段。”她拂拂乱发,晃了一晃,就越过高墙,轻轻落在隔壁院子里。
黑衣娘子见女鬼盯着宁宁去的方向,血红眼中透出几分担心的意思,知她忧心女儿,不由得说了一句:“你且安心,宁宁自有分寸。”
不多时,就听得隔壁传来一声男人惨叫,随之是乒哩乓啷一阵乱响,灯亮起,连姐儿连声叫道:“爹爹!爹爹!”
宁宁从高墙上探出头,嘻嘻一笑,跳了过来,落地悄无声息。
“本想凹断他一条腿,想到还得诱他来,好险停了手。”宁宁已恢复原来模样,对女鬼说:“放心,没叫连姐儿看见我。”
见女鬼呆呆,她小脸一昂,很是得意道:“我可是厉鬼,跟你这胆小鬼不一样。”
黑衣娘子对女鬼招招手,道:“明晚他一定会来,你可想好了,再如此软弱无能,你的女儿就真要进火坑了。”
“这十年,刘奎从不独自前来,他总是会带着道士或僧人,我道行浅薄,不敢现身。”女鬼咬牙切齿,道:“明晚我拼着魂飞魄散,也一定要他死。”
“那倒不必,”宁宁对她笑,伸出手来,掌心有白白一团,“我已勾了他一魂,他是必会独自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