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道缝,一个人向黑暗中缓缓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像一个老人。可这双手又娇嫩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
等到那人半条胳膊伸进,刚要露出脑袋时,被裴谨一把抓住手腕,转身就把他扯了进来,另一只手顺势捂住他的嘴,动作干净利落。
裴谨很奇怪,这一系列的动作并不受自己控制,仿佛是身体自己动起来的。
自己从来没学过跆拳道和擒拿术之类的啊,怎么回事?
刚才她听到门口有动静时,便快步跑向门后躲了起来,但是跑步的速度明明比她要快上几倍,甚至几乎是飞过去的,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快要飘了起来。
难道……身体有记忆?
想到这,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仿佛有人不想让她分神。
正当她和自己对抗时,手里的人开始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她正勒着那个人的脖子。
“唔唔唔……”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与其说是因为被突然绑架而惊慌失措,不如说更像活见鬼了一样惊恐。
“唔唔……唔……”
她手上力气莫名又大了些,直勒得那人翻白眼。
裴谨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这么大,竟然能把一个男人勒成这样!
正在此时,裴瑾的眼里闪过冷光,刚才瞬移时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拿出那个簪子,把尖头抵上那人的脖颈,眼神冰冷。
那人感受到脖颈处传来冰冷的触感,吓得打了一个颤,在黑暗中,明显能听到他吞了一口唾沫。
“陛……陛下,”那人嗓音尖细,“是…是奴婢啊……您…您这是怎么了…?”
他的呼吸急促,眼睛向下盯着近在咫尺的簪子,不敢动弹。
陛下?
裴谨眯了眯眼,刚才涌入脑海的那些片段里好像也有人这么叫她。
头又开始疼了,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好像一直在抢主导权。
她使劲摇了摇头,不答反问:“什么时辰了?”
“回……回陛下,”他的身体还在哆嗦,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已是荒鸡。”
裴谨换算了一下,现在是凌晨1到3点。
她慢慢放下簪子,思考着。
“立刻,召集各宫到偏殿。”裴谨的声音冰冷。
“是,是,奴才这就去。”那人一个劲的点头。
“另外,”裴谨看了一眼混乱的现场,“封锁这个房间,任何人不得进入,违者律法处置。”
凤栖宫。
“凤君,陛下有令,让各宫到紫宸殿偏殿。”
南乔对着男子说道。
窗外只有一弯残月,男子站在清冷的月光下,背影有些落寞。
他没有回头,好像早已料到。
“陛下呢?大半夜的,把我们召过来干嘛呀?”一个男子娇滴滴地问,出门还不忘化着大浓妆。
“对呀哥哥,怎么还不见陛下呢?”另一个男人搭腔,脸上虽不见修饰,但细看还是扑了粉的,应该是想达到“出淤泥而不染”的效果,却不想弄巧成拙。
即使是后半夜,他们也会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像随时等待出售的商品。
“本君当是谁在这叫唤呢?”
人还未见,声音先行。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一个男子未戴珠钗,面容姣好,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明艳大方。
他把手搭在侍者的胳膊上,眼神轻蔑地看着那两个抱怨的男子。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齐声道,“拜见兰贵君。”
两人都是新封的侍君,听到这句话本来很愤怒,结果一回头发现是兰贵君,只好偃旗息鼓。
丰兰息望了一圈,眼神又回到了那两个男人身上。
看到他们一脸窘迫,他轻哼了一声,在靠近高位的第二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顺便还把第一张椅子用手帕擦了擦。
“都起来吧。”他看人的眼神总是轻描淡写。
“谢皇贵君。”众人起身,却不敢抬头。
“大半夜的都不消停,就你们长了嘴是吧?”他抿了一口茶,压迫感极强。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一则是因为他贵为皇贵君,身份贵重,二则是因为他是习武,实在不好惹。
“皇后驾到——”
众人闻声再次转头,行了大礼,“参见凤君。”
男子不着妆容,一支玉簪就将及腰的长发挽起,一袭白衣飘飘,宛若天仙。
他的脸色略显憔悴,但还是温柔地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