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帮的二当家蔡大定面孔粗犷,更似北方大汉,一对精光臂膀宛如蒙元的铜口炮,随意地抬起落下,便裹挟了阵阵劲风,俨然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他皱眉看着赵均用,片晌后冷哼一声,更不言语,只沉下面孔把玩着手里浑然冰种的翡翠酒壶。
而汴泗帮的二当家米瑶盯着赵均用看了半晌,狐媚面孔一片默然。她是一女子,二十来岁的娇嫩肌肤,黑发如瀑,妖冶动人。这时夜风卷过,灯笼曳动,如水光线交错之间,她忽然翘起唇角,笑吟吟地道:
“赵元帅倘若有要事相谈,理应明日赶早去拜见我们大当家的,眼下夜半来访我夫妻二人的住处却是说不过了。怎的?莫非赵元帅以为送上那蒙元女子的人情,我两大帮便须得以夜继昼,只为你鞍前马后不成?”
赵均用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微笑,言道:“米当家倒与赵某说笑了,如今红巾义军统辖的徐州城得以安稳,可是多倚仗两大帮的出力,此间种种劳顿则疲,更是劳苦功高,赵某岂敢腼颜再叫俩位处理赵某的琐事。”
闻言,米瑶立时眉眼含煞。而一旁的蔡大定更是“砰”地砸裂石案,碎石四溅里,他满面怒意地喝道:“放肆!徐州城何时成了你们统辖之地!还有你麾下的那些兵匪,速速叫他们归去,莫要再祸害城内百姓,否则,呵,刀兵相见我彭帮从未惧过谁!”
“哈哈,且宽心,往后的徐州城却是你们的。”赵均用仰身避开飞来的锋锐石渣,随后看他一眼,犹自笑着,“不过……从未惧过?那两大帮为何要劫持脱脱之女,莫非并不是为了之后求得城南安稳,而是另有打算?”
“干你母婢屁事。”蔡大丁震怒,这件事本就不光彩,更与他一贯的为人行事有悖,先前碍于大当家的面子,此事他做了,率兵丁前往睢城镇劫持了一蒙元女子,听闻她亦是大元中书右丞相之女。
虽不知真假,可女子便是女子,无关身份地位。“他劫持了女子”这件事便像一根针似的刺在心里,尤其一想到赵均用的部下也曾在夜间祸害徐州百姓的女眷,更为自个的行径感到不齿。
这时直勾勾盯着赵均用的笑容,蔡大丁攥着的翡翠酒杯轰然化作齑粉。眼见他煞气愈发浓烈,夜风里鬓发飞扬,似有暴起之相,米瑶适时转开话题,蹙眉问道:“你方才所言何意,红巾军要出城?你知道的,这不合规矩。”
赵均用对蔡大丁的怒火不以为意,他轻“啧”两声,转而看着米瑶笑了笑,应道:“米当家果真聪慧过人,是的,‘我们’要出城,但并非红巾军大部,只有赵某与二十来个弟兄,断然不会叫元兵的斥候察觉。”
米瑶心头不解,此事说大不大,说下自然也绝非小事,但事关兵甲出城,尤其对象尚是红巾军的元帅之一,是元兵下令要捉拿的“叛匪”,只有彭帮与汴泗帮的大当家才够资格作出相应的决断。
如若那俩人意见不合,甚至需要将此事呈递给以两大帮为根基组建的红阁,得到最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