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佛殿,就是后进。
一片花圃,三间精舍,却不见一点灯火!黯淡的星月,愈显得夜色迷离,沉寂如死!
皇甫轩走是走进来了,但想到念慈师太难缠出名,她没叫自己进来,自己却闯了进来,会不会触怒了她?就算触怒了她,自己也未必怕事,但烟儿是她徒儿,岂不给烟儿多添麻烦?
他想到烟儿,脚下不觉停了下来,凝目望去之际,佛堂里既没点灯,也听不到一点人声。
烟儿已经进去了一回,她纵然不愿见自己,也总该有一句回话。
皇甫轩轻咳一声,欠欠身道:“华山门下皇甫轩求见老师太。”
这回里面终于有声音了!
那是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低沉的道:
“进来。”
皇甫轩恭敬的应了个“是”,急步穿过花径,跨进佛堂。
佛堂没有燃灯,自然甚是黝黑。
皇甫轩凝足目力,才依稀看清楚蒲园上坐着一个缁衣老尼。
柳如烟并不在屋中,那一定是固执的老师太不准她和自己见面了。
柳如烟看到她,老远就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晚辈见过老师太。”
念慈师太沉声道:
“你过来。”
念慈师太,皇甫轩只见过一次,她声音之冷厉,口气之峻峭,听的使人会从脊背里直冒凉气!一个刚腹孤傲的人,说话决不会低沉,但这缁衣老尼只是话声低沉,却并不冷。
皇甫轩心头突然一动,忖道:
“这人莫非不是念慈师太?”
屋里实在太暗了,暗的无法看清对方面貌。
皇甫轩心头起了怀疑,脚下自然站停下来,只是躬躬身道:“晚辈是和柳姑娘一起回来,详细情形,柳姑娘想已跟老师父禀报过了?”
念慈师太沉“唔”了一声。
皇甫轩又道:“晚辈深夜赶来,想请老师太指点。”
“唔。”念慈师太依然低沉的道:“你过来。”说话的简短,但口气依然不够冷。
皇甫轩这回听出来了!不!他已可确定眼前的缁衣老尼;决非念慈师太。但他弄不懂,念慈师太不肯和自己见面,何以要别人假冒她?这当然不是事先安排的。
念慈师太不会知道自己和柳如烟两人,会深夜赶回庵来。
哦!自己听柳如烟说过,慈宁庵除了她师徒和春婆,没有第四个人!那么这人会是谁呢?
就在他心念转动,趔趄不前之际,念慈师太突然沉喝一声:
“小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么?”
这一声沉喝,声音尖脆,当然更不像是念慈师太的口气了!
就在她喝声甫起,盘膝坐在蒲团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扬手撒出一蓬黄烟。
皇甫轩发现这缁衣老尼不是念慈师太,早已有了戒心,她这一突然跃起,他早就迅快的向旁闪出。他闪出之际,他身边忽然起了一阵轻风,居然把黄烟一下吹散了!
皇甫轩自然并不知道,他向旁闪出,立即大声喝道:“你不是老师太,你是什么人?”
缁衣老尼沉喝道:“好小子,你管我是谁?”双手箕张,朝皇甫轩扑来。
皇甫轩不愿在慈宁庵和人动手,急忙往门口退去。
就在此时,一柄森寒的长剑,突然无声无息,闪电般从门帘外穿出,直刺皇甫轩后心窝。
这一剑来的好快,好毒!闪着寒芒的剑尖,自然一下就接触到皇甫轩背后的衣衫。
衣衫当然挡不住锋利的剑尖,皇甫轩此时纵然及时警觉,也已经没有容他闪避的机会了!
这真是千钧一发!但就在此时,突听“叮”的一听轻响,刺来的长剑,忽然齐中折断!
皇甫轩的反应,自然极快,他在长剑折断的一刹那间,回身拍出一掌,把挂在门上的一幅棉帘,往外震飞出去,人也跟着冲出佛堂。
佛堂外面,正是一片小花圃。此时在月光黯淡之下,一正有几个幢幢人影,各占一方,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共四个人,面对佛堂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紫脸虬髯,貌相威武。
左边一个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白衣,手摇摺扇,脸色白中带青。右边是一个瘦高个子,短眉、尖鼻、一张脸狭长得有如一段木头,穿了一件长衫,整个人就像竹竿一般,还有一个就是方才刺出一剑,剑身忽然中折,匆匆倒跃出去的那人。这人不过四十来岁,白面无须,身上穿一件锦袍,修饰整洁,只是有些油头粉脸的模样!
皇甫轩退出佛堂,佛堂中的缁衣老尼也跟着追了出来。
她迅快脱下了身上宽大缁衣,伸手拢拢披肩黑发,尖声道:
“为了你这小子,害得奴家坐在蒲团上,乾耗了半个多时辰,你还逃得了么?”
她这一脱下缁衣,就露出一身翠绿紧身衣绔,曲线玲珑,好一个苗条的身材!
这女人说也有三十开外。但依然眉目如画,说起话来,眼波流转,嗲声嗲气,风骚人骨。
当真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皇甫轩愤然道:
“在下和诸位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诸位一路跟踪,究是为了什么?”
紫脸虬髯老者洪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