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城主大人患的什么疾?”黎姑的语气拿捏得非常到位,既关切,又不会显得热情过分,“在下略通些医术,也见过不少奇患,或许可以提供些建议。
城主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床帐里伸出一截苍白如纸的手腕,黎姑收到默认,指尖搭上去,细细探查起来。
背后一排人已经凝在了原地
“喂。”
祁墨盯着床榻前跪着的背影,手时捅了捅姚小祝,“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姚小祝:
何止是有些
怎么说呢。或许是学院内的社交范围太狭窄,每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当踏进这样一个陌生的氛围中来时,黎姑展现出的精通和圆滑,和印象中的严肃刻板形成了强烈反差
鹿穗简拉季他们或许感受还好
但祁墨跟姚小祝可是经历过复考的人,黎姑跪在城主床榻前的一幕不能说令人疑惑,简直是有些惊悚了。
沉默间黎姑已经迅速查完脉,低了低头,笑道:“冒犯了。到底,祁墨也没有听见这位城主患的什么病。
“关于妖祸一事,府内已经请人查过一遍,却并没有什么头绪。
床帐内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众人安静等待,连呼吸都情不自禁放轻。城主缓了缓气,继续道“不过,我见过那妖怪—面。
黎姑:“哦?”
“内子失踪那一晚,恰好是他的生辰,“城主一字一句,“我们父子俩不喜铺张嘈杂,从小这种日子,都是家庭晚宴,说两句吉祥话,煮一碗长寿面。
“他娘亲去得早,我又常年伏案务公,手艺笨拙,这么多年,只学会了煮面,所以每逢他的生辰,我都要亲自下厨。“
“那日我们父子在房中聊天,中途我去煮面,水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猫?”
“对,猫。”城主点点头,无比笃定,“我知道这段时日城内失踪案频发,这声猫叫突如其来让我感到心慌。当我跑出去打开房门时,房中的蜡烛不知何时灭了,很黑,我看见了那东西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
“它叼走了我的儿子,没有动静,可我看到了。”
说到这里,城主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促,侍女踏步上前,对着黎姑一行人弯腰:“城主还需要休息,房间已经安顿好了,不妨先随奴婢去看看?”
就像被推着走的戏台人偶,清泓七人从城主卧房出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客房
“我有事情要办,”黎姑转头,露出一个温和俊秀的笑脸,“你们先去,晚些时候,我们再商量失踪案的事。
祁墨等人纷纷点头
老师甩手留学生自习这种事,再好不过了。“我说,你们有没有想过。“
参观完客房,侍女便起身离开,六个人迅速聚齐在其中一间房内,祁墨合上门,转身道,“为什么是猫?“
鹿穗道:“城主在我们来之前已经调查过,适才侍从留下了一些卷宗,除了城主所说的猫,失踪亲属在不同场合都听见了动物的叫声。"
“也就是说不止是猫?”“对,或许,作案的不止一只妖物。
简拉季吸了口气:“这就是五钱铜币的委托。”
“妖怪吸人精气,啖人血肉,童子体为成熟,是精最纯而肉最满之时,那妖物估计是看中了这一点。"鹿穗继续说,“我有个想法。
这句话和祁墨的声音重叠,两个人没有看对方,同时停住,鹿穗开口:“一个人去做诱饵,引出妖物。"
“这里有谁还没成年?”
祁墨:“我十八。
鹿穗:“十八。“
简拉季:“十七。“
姚小祝:“呃,十七。”
长孙涂:
纪焦举手,一脸正色:“十六。“
众人:
沉默如刀。
纪焦身材高大,五官深刻,丰神俊朗,往学生堆中一站,高出平均水平半个头
行事为人更不用说,哪怕是所有人围一圈互相开玩笑,也绝不会开到纪焦头上去,因他话少低调,循规蹈矩,一身凛然正气。也就姚小祝傻头傻脑,偶尔谕矩别他两句,再没有了
何况,纪焦的体修已经修至接近神妙境,竟然从没人提起过,这位差一步就被收为亲传的少年今年才十六岁!
“兄..弟啊,”姚小祝拍了拍他的肩,仰头看着纪焦的眉骨,心情复杂,“你加油。
纪焦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