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我全招了!”
“是薛博远!是薛博远逼我毒害圣上的!”
……
正焦头烂额的小章氏忽也意识到这边出了更大的状况,抛下折了腿的儿子跑过来,看到满身是血的薛博远时,当即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她踉跄着上前,跪地抱住薛博远哀嚎:“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一抱便是一手的血,她看着殷红发抖的手,也不知是问谁:“这是谁干的……”
缓了缓,才抬头看向亲从官,又循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儿媳。
见姜念晚正被两名侍卫押着,心中便有了答案,声线哀伤又麻木:“你为何要这么做?”
“是薛博远逼我的!他先逼我在贵妃娘娘的寿礼中下毒谋害圣上,又逼我一力认下所有罪过,撇清与薛家的关系!我不肯,他便想要杀我灭口!方才我不过是为求自保才夺下刀刃,反伤了他……”
小章氏一个字也不肯信:“薛家感念圣恩尚且不及,老爷怎会逼你去弑君?!”
“因为他听闻圣上有意同吴国联姻,生怕迎立新后会使贵妃娘娘失宠,薛家荣光不再,遂起了弑君之心!”
“胡说八道!”小章氏克制不住情绪,大吼起来:“就算真有其事,老爷为何不同我这个夫人说,却同你这个才过门的儿媳说?!”
“盖因这一切的密谋与犯险都是为了贵妃娘娘!他想让外孙即位!贵妃娘娘垂帘!他自己做辅政大臣!而这一场豪赌,却要押上整个薛氏一族的命运,其中自然也包括母亲与夫君!”姜念晚亦是扬高了声量,未有半分心虚。
反正不管是薛博远还是小章氏,还是薛淮,乃至这满院子的主主仆仆,没有谁是无辜的。
当年薛博远为审出她的下落,曾将伺候过阿娘的嬷嬷和丫鬟交给小章氏审,大抵是觉得后宅里的妇人自有一套不输酷吏的手段。
小章氏叫手下的老妈子用绣花针去刺她们的指甲盖,还用了许多见不得人的阴毒手段。后来她们疯得疯,自戕的自戕。
那些老妈子都是小章氏的心腹,如今也都在这间院子里,宁妈妈亦属其中。
至于护院小厮的就更不必说了,这些年薛家作威作福,离不了这些爪牙的助纣为虐。
薛家从不养无用之人,是故姜念晚也省了伤及无辜的担忧。
小章氏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怒火甚至盖过了悲伤,可姜念晚的话却不断在她脑中回荡。
老爷为了贵妃和外孙挣前程,不惜将她和儿子的命也赌上?若真有此事,自是得瞒着她的……
毕竟她只是个继室,说到底与他们父女不是彻底的同路人。
一时间小章氏也分不清孰真孰假了,但仔细回想起与姜家这桩亲事来,的确透着几分古怪。当初老爷不顾她的反对,一力定下这桩亲,难道从那时起,他就看中了姜家女的本事?
擅医者必然善毒。
越想,小章氏越觉此事透着几分真,遽然转身抓住薛博远的肩膀:“老爷,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为了你的女儿和外孙,竟不惜豁出我与淮儿的命去?!”
“淮儿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
小章氏边说边摇,薛博远很快就被她摇倒在地上,残存着的最后一丝气息,也在这一刻全散了。
只双眼圆睁着,似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