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去,下一个。”洛名威的语气冷淡,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远志跪在第一排,低着头,看着一步之外,洛名威那绣着金色祥云的锦袍下摆,和他那与锦袍同色同花纹的缎面鞋履。
这是远志重回镇南王府后,第一次见洛名威。
他的寻亲之旅历时近两个月,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有去无回,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却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那天洛名威站在窗内,看着跪在院里的远志瘦了一大圈,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倒是像吃了不少苦头才得以回来。
洛名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没有像往常那样和颜悦色地召见他,只是令随从将他安置王府一个偏远的院子里,与马夫住在一块。管事有心多问了他几句,远志没有求他,也没有抱怨,只说反正自己没有家了,只要是为大殿下效力,在哪里住都一样。
然后便依旧按以前的样子,时不时寻管事要些材料,整日在屋里调配毒药。
他调配一样,便交一样给管事,然后领了新的材料,继续调配。对于同院住着的人,他既不主动交流,也不刻意回避,只是点点头,像个没有情绪的影子一样安静。
今日远志去灶房吃完饭回来,就听隔壁屋里有人说丢了东西。他回屋一看,自己伴身的几两碎银子,还有一个从大西国背回来的一方旧砚台,和刚做好的药也全不见了。
有个马夫失踪了。听其他人议论,说那人好赌,八成是偷了大伙的东西跑路了。
这本是一桩小事儿,也不至于要惊动洛名威亲自过问。但管事听说远志新做好的毒药丢了,不敢隐瞒,结果这事儿惹得洛名威大发雷霆。
已经有人出去查那赌徒马夫的踪迹了,四个人被杖责,第一个就没有挨过去,已经断了气。
远志静静地跪在那里,看起来跟其他人一样,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喘。
远志回来以后,除了找管事,几乎没有出过那个院子,丢了毒药,他也很惶恐,偷偷望向管事的眼睛里满是求助。
管事垂着眼皮儿,似乎没有与他对视。
洛名威令人将院里所有人都关在院内,却没有马上发落,起身离去。
管事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小声说道:“殿下,那阿远大夫,还留吗?”
洛名威看了他一眼:“他最近可有异样?”
“回殿下,未曾发现。他比以前话少了许多。”
“留着,盯紧了。”能配出糜肉散这类毒药的高手不容易寻,留着有用。
很快便有人在河边发现了马夫的尸体,他身上被洗劫一空,双手都被剁了,确实像是赌坊里的人干的。
这桩案子,不了了之。
远志很快从马夫的院子里搬了出来,住进了一处更偏又很荒凉的院里,有侍卫整天跟在他身边。如今他不用去找管事拿材料,只要把做好的东西交给侍卫,再将需要的材料写好,侍卫便会帮他把东西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