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你待会要出去城里了,你外婆也跟着出去,我就少了个邻居磨嘴皮子喽。”
张姨是个出了名八卦的,没忍住问了句,“心心,你跟许家丫头是同一个年级的吧,平日你俩玩得好,她这次没一起出去啊?”
谭茗心瞥了眼小巷角落的胶凉鞋,故作无奈摇摇头。
“许叔走了,月月或许家里有困难吧,她说她奶不肯给她学费,唉……”
张姨一拍手掌,“我就说嘛,那天经过许家门口,里面吵吵闹闹的,这老太婆也忒孤寒,大许父子俩的丧事,咱们村里可是都捐了钱送去的,我可从村长那听到,足足有一万多块呢,加上亲戚帛金什么的,怎么着也得剩一半吧,如今还到处哭穷呢。”
毛婶摇摇头,“月月妈病倒了,这老太婆就开始苛刻孙女,啧啧,孩子也是可怜。”
“可不是,要我说这老太婆也是糊涂,儿子孙子都没了,这日后家里还不是得靠孙女撑着,这般刻薄,也不怕没人养老……”
唠嗑了一会,谭茗心瞧着张姨还有满肚子话要唠,连忙开口,“姨,都快晌午了,我就家去吃饭了,我行李没收拾呢。”
“……哎,好好……”
脚步声走远,小巷里许月月才转身往家方向跑,咬牙切齿。
她爸和哥哥的丧事就花了几千,剩下那么多钱都进了老太婆的口袋,还骗她说家里没钱了!
方才听到的话提醒了她,日后许家还得靠她供着,看那死老婆子以后还敢不敢刻薄她!
……
午饭后,张宏光检查好各处门窗,田桂兰去隔壁几家送了些水果饼干,一伙人就上了车。
去城里路程不远,只是田桂兰晕车,张宏光不敢开快车,路上停了好几次休息,下午四点才到了城里的金裕小区。
一行人走进电梯,谭茗心下意识熟练按下八楼按钮,随后怔怔看着电梯门反照出来的自己。
那时候表哥已经卖了这里的房子,她悲伤绝望之时,还是会回到这里的房子前,蹲在门边发呆流泪。
好几次被那家新房主当成小偷或神经病。
此刻眼前照出来的少女,青春洋溢,美玉无瑕,和那个面容憔悴,满眼绝望的女人,恍若隔世,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
熟悉的房门,熟悉的玄关,熟悉的宽敞客厅,还有健康的舅舅一家人。
谭茗心眼鼻一酸,连忙低下头,吸气眨去泪水。
要不说舅母何凤的肚量能撑船,就连这套房子,也有小姑子母女俩专属的房间。
张月娥帮着兄嫂打扫客厅厨房卫生,谭茗心回到房间,满眼都是当初美好的回忆,再也忍不住心中悲喜交加的复杂情绪,扑到床上无声流泪。
她死时才37岁,外婆妈妈舅舅表弟都走了,舅母疯了,表哥废了,她孤苦无依,发现丈夫出轨她最信任的闺蜜时,那一刻她觉得世界是黑白死寂的。
叩叩。
外头传来张月娥温柔的声音。
“心心,你舅母煮了罗汉果甜茶,出来喝一碗去去暑气。”
谭茗心应了一声,起身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精致漂亮的脸蛋,缓缓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