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就被守在门口的风烛吓了一跳,风烛的脸色难得难看,像覆上一层凛冬的寒冰,看着宿愿的眼神坚定又带着打量。
“师父,怎么了?”,宿愿带着疑问。
风烛轻咳一声,“你要去找那小姑娘是不是?”
宿愿点点头,猜到了师父估计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风烛也不跟他拐弯,直截了当地同他讲了现在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那小姑娘已经醒了,但是我们估计第一星系的情况估计十分不好,所以她情绪很不稳定,除了跟她师父还说了两句以外,谁都不理”。
宿愿表示自己明白,却又被风烛拦了路。
“我先要告诉你,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摘星剑认主是器灵的事情,不是你一句话说给就给能决定的”。
看着风烛认真的神色,宿愿也收起因蓝羽曦苏醒的而泛起的笑意,同样郑重而严肃,“师父,无论如何,此事跟她有关,我决定要帮忙,况且我脱不了责任”。
风烛惊愕的眼神落到他眼中,宿愿又乐得露出大白牙,“所以师父,我先去看看她”。
目送着宿愿离开的背影,风烛抚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反复推敲后得出一个结果,小声地念叨,“难不成是徒弟媳妇?!!两个徒弟媳妇!!”
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风烛急忙抖抖被吓一身的鸡皮疙瘩,没敢让自己恐怖的幻想发展下去。
他推门进入的时候,南玄刚刚离开,两人在门口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宿愿恭恭敬敬叫了声前辈,南玄似乎在为蓝羽曦的事情愁着,只草率地应了一声。
蓝羽曦半靠在床头,黯然的眸子不再像他离开时那般明亮。
房间的窗开得很好,正是微光斜照,暖暖的扑在她的面上,像是太阳为她醒来而独特的轻吻礼。
淡黄的光照得她干净又纯粹,清风拂面,碎发被微微撩起,又像是她自身的气场,使得屋内都充斥着一番淡然温柔的气息。
听到门开的声音,细密的睫毛微颤,随后他的惊慌和哑然便撞进了那双眸子。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他听到蓝羽曦这么说,没有如火山喷发般的暴怒,质问他为什么离开,只剩下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黯淡后的余温和狼狈,是他从未见过的破碎和冰冷。
宿愿吞了吞口水,觉得嗓子发痒发干。
心理建设做了许久,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事先准备的一切说辞都忘了干净,只得干巴巴道:“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我去找点吃的给你”。
说罢,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同手同脚地离开,只是太过慌张的背影,在左脚绊右脚下格外滑稽。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蓝羽曦突然开口,叫停了他的脚步。
得到的只有宿愿的背影和沉默,沉默到蓝羽曦终于意识到这就是答案,平静到一滩死水般表示自己接受。
“本来,我以为你会是我最锋利的那把刀,没想到刀身断裂,零落个七七八八”。
宿愿心中咯噔一下,脚下像灌了铅,沉重到无法挪动一步。
耳畔响起一声轻笑,带着蓝羽曦几乎提不起力气的气音。
“之后,我又以为你应该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却没想到我的背后是万丈深渊,埋没我的是一厢情愿”。
宿愿感觉自己全身都被钉住了,紧握的拳头不断发抖,指甲嵌进肉中剜得生疼,心口像是一把利刃不断刻出凶残无情的痕迹,留下刀口血流不止,滚烫……
他害怕回头去看,不敢面对她的质问和失落,更怕回头便看见过去的点点滴滴,让他哑口无言。
“宿愿啊。”,蓝羽曦伴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宿愿猛地停住几乎落荒而逃的脚步。
这个名字,她曾喊过无数次,都没有这般的让他觉得陌生。
这也是蓝羽曦时隔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印象中,多是被他逗得掐着腰的气急败坏,这次不同,话音婉约温柔,却多带落寞和释然。
“我以为我们是同路人的”。
宿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屋子的,只是蓝羽曦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畔,被师父照头一棒的敲了也没个反应,坐在门前台阶上一坐便是一日。
待日落黄昏,烧得通红的晚霞像血染,整片的血红大量泼出,红得沁人。
他呆呆地坐在台阶上,仰着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愈发觉得这天像战后的第一星系。
硝烟、血河、尸横遍野……
无助、绝望、拼死一搏……
那条血染的漫漫长河中,蓝羽曦孤身站立在中央,几乎下一秒就要融入这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