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李凤鸾都在文渊阁里翻看古籍,想找出解蛊之法。
寻了半日,她在《通志六书》中查到一些制蛊之法。
传说养蛊之人须是女子,将十二种有毒的爬虫放在口小腹大的大缸中,以不见其内最佳。焚香点烛后,将缸埋在正厅中央。大缸入土后,养蛊人每夜晨起和入睡前都要拜鬼神,连续一年不可断。
在这一年中,大缸中的爬虫会相互吞噬,最后只剩下一只最毒的,便成蛊。而这只活下来的爬虫吃了其他的爬虫,形态颜色皆会变化。最常见的两种蛊虫,是形似长爬虫的“龙蛊”和形似蜥蜴的“麒麟蛊”。
一年后,蛊养成,养蛊人将缸挖出,放到不通气不透光的暗室中藏着。以猪油炒蛋饲养至三年,蛊可长至一丈长。择吉日放出,蛊会偷取灵气供给养蛊人,升官发财皆能成。若是被人发现,请巫师收蛊,养蛊人便会诸事不宜。
养蛊的人家,每年六月二十四要对蛊献祭三日。以新鲜猪、鸡、羊各一,煮熟后,趁夜繁星时投入缸中。
此乃聚虫互咬之法,子母蛊,同命蛊等特殊蛊各有其法,失传已久,不得所踪。
文章到此处便完结了,李凤鸾又前后翻了几遍,再未寻到蛊虫相关的篇章了。
皇帝能寻到养子母蛊的人,她也一定能寻到解蛊的人。暗阁中的暗卫不下几十人,年年都有新人,养蛊之人一定还在汴梁城中。
她合上书,放回架子上,又动了动其他的书,故意弄乱,让人分不清她看了哪本。
回到栖梧宫时,还未到申时,一想到他,她又红了眼。
“公主,三皇……太子殿下来了。”
福满弯腰行礼,没看李凤鸾,他明白此时这人来者不善,不由得皱起眉头。
“让他在前院等着。”她不想见,却又不能遣人将他赶出去。拖了片刻,还是不情愿地迈步往前厅去。
今日参加完册封典礼的李承业,好不风光,一身红色宫装衬得人玉树临风,眉目生情。他深情款款的看向李凤鸾,眼中情意,眉上挑衅,勾唇便是婉转一声,“皇姐。”
李凤鸾眉头轻挑,笑道:“蟠龙赤袍,玉带加身,太子殿下该去东宫。”
他垂眸藏起阴鸷目光,再抬起时目光灼灼,“皇姐,这身太子冠服与你的,正相配。”
她一身寒意,面上笑意愈发僵硬,“你如今在本宫面前都不掩饰了,当真以为自己能坐稳这太子之位?”
“皇姐想说臣弟德不配位?德,什么是德?”
“弑兄上位是德?”
“暗杀忠臣是德?”
李承业上前一步,直视她的眼睛,“秽乱后宫,是德?”
“一个杂种都能上得了皇姐的床榻,臣弟,怎就不能?”他笑得霁月清风,毫不在意口中露骨的言语,“皇姐嗔怒的模样,真是惹人爱怜。”
李凤鸾压下怒意,拧着眉回道:“世人总喜欢以自己的喜好评判别人,手执白子,却眼落黑子,这才是不配。成王败寇,菅蒯可登庙堂,云履却踏泥泞。你得意的有些早了。”
她看向栖梧宫的大门,明摆着是在送客。
李承业看向她身后,收了笑,“你我都握着各自的软肋,捅破了,谁都不好看。”
看着他大步出了栖梧宫,她抬袖掩住口鼻,“把这院子再打扫几遍,散散这浓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龙涎香。”
一回身,就见那人抱臂倚在廊下的柱子上,不知看了多久。
又想起蛊虫的事,她觉得鼻头酸酸的,又不想让他察觉,垂首走过去,“你倒是一点不遮掩。”
他看了一眼,抬步跟着她往后院走去,侧首问道:“受委屈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愁思,“如今方家势头正盛,是个连根拔起的好机会,暂时不能动他了。”
他放慢脚步,“你说过,皇帝不想留他,自会有人出手的,急了?”
到底是心事乱如麻,她一头撞上他胸膛,才发觉男人停下来了,仰头看他,“作甚?”
“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我……”她应是个擅长扯谎的人,嗫嚅半晌,“自是在想你。”
半真半假,倒也没骗人。
陈鸣和轻轻揽住她的腰,“我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杀他。方家这两年拉拢了大半朝客,狐假虎威之人遍地,不除,汴梁静不了。你虽与李承衍生了嫌隙,事关政治民生,你不会放任不管。你心中大义,我明白。”
她垂首,额头贴在他胸前,“你不明白,若不是身在皇城,这些关我何事。什么大义,什么民生,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