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师潼面不改色的看着司景离,“世子殿下这算强人所难吗?我已说过扇子与我无关。”
司景离忽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只丢下一句话后,转身上了马车。
“看来本世子这马车七皇子殿下是上定了。”
褚师潼不知所以,她原本准备转头就走的,可冷不丁听到身后花喜楼的吵闹声逐渐接近,周珩川和老鸨争吵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她怕周珩川那厮瞧见自己后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瞬间明白了司景离那句话的意思,无奈上了司景离的马车。
上了司景离的马车,给周珩川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追过来。
马车内,两侧车壁镶嵌着琉璃烛台,红木矮桌摆在了正中央,上面放着精致的茶具和糕点,软榻上铺着价值连城的丝绸,腰枕都是用银线绣的花样。
车厢空间很大,弥漫着香囊的茉莉花香,褚师潼上车后很自觉的坐在了车门旁边,离司景离最远的位置。
司景离瞧了一眼,道:“七皇子殿下坐这么远,是嫌本世子的马车还是嫌本世子?”
褚师潼道:“世子殿下多虑,本皇子只是觉得这里下车方便罢了。”
“是吗?”
司景离给自己倒了杯茶,吩咐车夫,“去皇宫。”
马车缓缓起步,十分平稳,也十分慢,估计这个速度到皇宫,起码要四分之一个时辰。
“七皇子殿下勿怪,本世子不喜马车走的太快。”
褚师潼也知道司景离的习惯,便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车厢里安静半晌,司景离喝着茶,怎么也等不到褚师潼开口说话。
他抬眸望去,只见褚师潼坐在榻上闭目凝神,丝毫没有想跟自己搭话的意思。
司景离等来等去,褚师潼跟块石头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股无名火在他心里烧起苗头,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
弄出的声响,也让褚师潼睁开了眼睛。
司景离道:“说吧。”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褚师潼有些不解。
“世子殿下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你想要什么报答。”
司景离的话语透着施舍的神色,仿佛神明慷慨的许给了凡人一个愿望。
褚师潼沉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我对世子殿下无恩无助,何来报答之说。”
司景离冷哼一声,“你这套说辞,本世子都听腻了。”
褚师潼望着他,灯火下的双眸莫名流露出几丝的怜悯。
上一世,司景离对她说过。
他从小就因为身份问题,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人前仆后继的上前帮忙。
幼时不懂事,便以为那些人都是好心,为了报答便跟对方做朋友,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
可后来一次偶然听到了那些所谓的“朋友”的谈话,原来那些人不过是为了他家里的势力故意出手相助的,甚至还有几个为了和司景离做朋友故意着人给他制造麻烦然后自己挺身而出卖人情的。
经此一遭,司景离的真诚和热情一瞬间犹如烈火被冰水生生浇灭,以被伤透的视角看待所有人。
好像所有人对他伸出援手的目的都是为了求得回报。
现如今的司景离跟自己并不熟悉,把自己想象成跟那些“朋友”一样目的的人也很正常,毕竟自己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很难不让人多想。
再拉扯下去,也只是让事情变得更糟,褚师潼缓缓开口。
“若世子殿下非要报答的话……”
话说一半,忽然没了声,似乎在想要什么回报才好。
司景离垂眸,一个说不上是嘲讽还是自嘲的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随后又像是不曾出现般的高高在上,等着褚师潼说出她的条件。
褚师潼道:“那就请下个月二公主的生辰之宴,世子殿下不要出席。”
司景离闻言,脸上的表情怔了怔,见褚师潼没了下言,才问道:“就这样?”
“嗯。”
司景离狐疑的盯着褚师潼。
这个人救了自己,而提出的报答只是让自己不要参加一个宴会,这太奇怪了,他从未见过。
难道说这宴会有什么跟他有关的事?
想到褚师潼的身份,司景离冷声道:“答应你可以,但本世子提前说清楚,本世子不出席只不过因为报答你救了本世子这份恩情罢了,跟其他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这件事也是本世子跟你之间的事,与荣王府也没有关系,本世子答应你这个条件后这件事便结束了,若是本世子知道你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就算你救了本世子,本世子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褚师潼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司景离一口一个的“本世子”给说麻了,她无奈道。
“知道了。”
司景离好似有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被害妄想症,褚师潼知道,这只不过是他脆弱内心外的一层虚影罢了。
旁人见了他目中无人的态度会觉得可恨,而褚师潼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见褚师潼答应的爽快,司景离便也没再继续强调。
夜色漫长,马车慢慢走着。
司景离无聊的翻了翻今天夫子留下的作业,翻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抬头去看褚师潼。
褚师潼又在闭目养神。
原本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可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从一眼变成好几眼,见褚师潼没反应,便干脆合上书,放心大胆的支着下巴盯着褚师潼看了起来。
这京城人人都说他司景离比女子还美,可如今瞧见褚师潼,司景离倒觉得褚师潼的相貌也女气的很。
男子粗犷,一般十二三岁就会开始长胡子,若是连着好几日不刮便看着粗糙的很。
司景离很爱干净,所以每次沐浴都要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才罢休。
褚师潼似乎并不如此,她皮肤光滑细腻,白里透红如玉一般无暇,眉目如画,鼻梁高挺,樱桃小嘴两片薄唇,看着也像个注重在外之人。
可她眼下却有淡淡青色,想来时常熬夜睡得很晚,身上的衣服也是规规矩矩的黑色常服,浑身上下连件首饰都看不见,长发是用一条黑色长带束起,连个玉冠都没有。
仔细一看又糙又穷的样子,白瞎了这张天生丽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