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一路御着飞白剑直奔下山,头也没回。
接连飞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回到望霞城的一处客栈,她才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手脚却仍冰凉一片。
方才在山林中那股大能威压朝她涌来时,她觉得自己的肉身连同魂魄像是要被一寸一寸地撕成碎片。
那根本不止是元婴或刚升化神境的修为!
后来岑望将那道咒印打入她眉心后,浑身的疼痛,更是让人痛不欲生。
还有那个被破烂缎袍盖住的孩童……
秦黛黛走到桌前倒了杯茶,连茶水冰凉都未曾察觉,一口气喝光后,又接连倒了几杯。
如岑望所说,为了升境,他设了结界,且布了噬魂阵来护法。
噬魂阵,顾名思义,会吞噬擅闯入阵的一切活物,包括魂魄,直至那活物成为一具枯骨。
所以,当时的噬魂阵内不可能有其他人。
且那个孩童虽然瘦小孱弱,眉眼却像极了后来招摇出挑的岑望。
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不知为何,但……那个孩童,极可能就是岑望。
“黛黛,”识海的千叶突然做声,“那个臭小子呢?”
秦黛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指一抖,茶水溢出来几滴,她拿出绢帕擦去手背上的水珠,将茶杯放下:“应当还在山林中,怎么?”
话落,她回忆起孤零零倒在山林中的“孩童”,睫毛颤了一颤。
可转瞬又想起岑望发现引雷符后,释放的大能威压险些让自己魂消身死,心中的那点罪恶与难过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
秦黛黛垂下眼帘,当初他当众悔婚,如今引雷符确让他遭了罪,他们这次,真的再没关系了。
“你怎么能将他一人丢在山林中!”千叶的声音焦急。
秦黛黛回过神来:“千叶,怎么了?”说着想到什么,“可是那咒印有问题?”
从山上跑回来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自己那阵疼痛来得诡异,便将那咒印的符样记下,询问了千叶。
千叶当时沉默了好一阵,只说要好生探究一番。
“黛黛,你要做好准备。”千叶吞吞吐吐道。
秦黛黛心中紧绷:“那可是什么绝命咒?”
“倒也没有那般可怕,”千叶道,“若我没有猜错,那应当是通感咒。”
“通感咒?”
“嗯,”千叶解释,“被施了此咒者,将会和施咒者同感同受,同生同死,而施咒者却不用受被施咒者所控。在数百年前,此咒本是一些大能邪修控制人的手段,不知为何,岑望那个正道小少君竟也会此咒。”
秦黛黛面上一紧:“同感同受,同生同死?”
那便是说,她之前感受的那阵彻骨疼痛,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岑望当时承受的痛楚?
秦黛黛自芥子袋中拿出铜镜,仔细看着自己的眉心,这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没有任何印记。
“别看了,通感咒入肉便消。”
“可有解咒的法子?”说着黛黛想到什么,“太墟宗内也有十余位洞虚境大能,以岑望的年岁,如何也不该是大乘境修为,说不定……”
“若是寻常咒印,只要境界比施咒者高,便能解咒,可通感咒不同,”千叶叹了口气,“通感咒钻入头髓灵府,此处经脉千千万万,怕是只有那小少君知道,将咒印落在了哪根经脉上,若冒然解咒,误触了其他脉络,你极可能会成为痴儿。”
秦黛黛:“……”
“可我眼下为何没有任何异样?”自山上下来,她再没察觉到任何痛楚。
千叶:“被施咒者感施咒者之所感,受施咒者之所受,如今那个岑望只怕还在意识不清,感受不到痛意,你便也感受不到了。”
秦黛黛蹙眉,竟是如此?
千叶见她沉默不语,越发急了:“黛黛,眼下那小少君还在山林昏迷,若是碰上什么危险,你便也会殒命……”
秦黛黛知道千叶担忧自己的性命,只是她仍是满心的不真切感。
许是察觉到她久不作声,千叶的声音也轻了:“黛黛?”
秦黛黛省过神来,呢喃:“让我想想。”
一整日奔波,丹田的灵气空荡荡的,秦黛黛服下几颗丹药,感受着经脉里的灵气逐渐恢复,隐隐作痛的灵根也平复下来。
千叶见状,再未出声打扰。
秦黛黛却满心复杂。
本以为过了今日,她便能与岑望一刀两断。
不相配也好,平平无奇也罢,往后种种,都再与他无关。
可怎么就突然多了个通感咒呢?
这咒,当真能让他们同感同觉?
思绪刚起,秦黛黛猛地感觉到后背一阵闷痛,紧接着手臂像是被人用铁杵用力刺了一下,一阵猝不及防的痛意。
秦黛黛闷哼一声,眉心被种下咒印的地方隐隐发烫。
还好,并不严重。
秦黛黛想。
下瞬,膝盖如同被石头砸了一下,又热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