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小少爷平时蛮横不讲理的样子，都是我教的。”

池越渊微挑起眉，“哦？”

林总管轻叹口气，记忆回到法莎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小少爷五岁的时候，目睹了母亲的自杀和去世，他受了刺激，每天害怕睡觉，害怕安静，就连水龙头滴水的声音，都会把他吓醒。”

老人脑中浮现郁阳穿着小黄鸭睡衣，在他面前抹着眼泪的模样。

那副模样的小少爷，太过可怜。

“我虽然能陪着小少爷，可买菜做饭，出去办事，总有不在小少爷身边的时候。”

“于是，我就和郁总申请，给别墅内多安置几个仆人。”

池越渊微眯起眼。

这么多仆人，竟然是林总管的决定。

老人又道：“本来仆人多些，也没什么问题……”

“可错就错在，小少爷对仆人们太好了。”

“仆人们摔碎了东西，小少爷会笑着安慰，帮忙一起收拾。”

“小少爷吃饭时，也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让仆人们一起吃饭。”

“时间久了，下人们了解的多了，也就知道，郁阳是个爹不疼，娘不爱，性格温顺，人手可捏的软柿子……”

林总管说着，脑中隐隐浮现出什么画面，不禁攥紧了拳。

“我一开始没发现，直到某次买菜回来，发现下人们给小少爷吃了过期的龙虾，小少爷食物中毒，险些休克死掉。那几个仆人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在旁边聊着天，有说有笑……”

“可即使这样，小少爷从医院醒过来，还固执地认为……仆人们只是不小心……”

“我辞退了原先那批仆人，教给小少爷，主仆有别，不能对下人们太好……”

男人听到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手背上有隐隐暴起的青筋。

不能对下人们太好？

可给白柚柚家里送补品的，把黑卡给他，借着买东西的名义让他得到好处的，不也是郁阳？

“这种事为什么现在才说？”他冷声道。

林总管听出他语气里的责备，不禁有些后怕，“池总，我知道……您是老板，我不该对您藏有私心。”

“可我必须确认，您是值得托付的人，才能把小少爷放心交给您。”

“小少爷的盔甲穿久了，就和血肉长在一起了。让他承认喜欢，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我能看出来，他喜欢您。”

男人微怔，微眯起眼。

郁阳……喜欢他？

林总管叹了口气，又道：“如果我哪天去世了，希望……您能好好对小少爷，起码，不要让他再害怕一个人了……”

池越渊轻轻“嗯”了一声，站在阳台上，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才意识到，自己印象中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孔雀从来不是孔雀，而是一只长了刺，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刺猬。

他或许，应该对郁阳好些。

郁阳不喜欢医院，能出院后就回了别墅。

一回卧室，就见床头柜上插了一束开得正好的桔梗。

淡淡的香气萦绕，令人舒适。

他心情莫名变好，轻勾着唇问向一旁整理床铺的慕赫。

“小慕，这花是你放的吗？”

慕赫犹豫几番，道：“是……是小池。”

郁阳眉眼间带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