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视野变成一团黑,但夏归楚分明感觉到自己怀里抱着什么,修长的,柔软的,温暖的,是个人。他含,人会颤,他吞,人也会喘,他哭,人也会亲吻他的眼泪,叫他名字,阿楚,阿楚。
那不是双修工具应有的反应,更不是神灵赐福应有的姿态。
夏归楚也张口无声地叫他的名字,口齿粘连,手掌一翻,便握住曹南宗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
他力气不小,惊醒了曹南宗,美人抖抖睫毛,像初生的鸟儿抖动羽毛,将醒未醒之际,夏归楚凑过来啄一下曹南宗露出的红唇,吃了一嘴的口红,大笑一声,溜之大吉,下车去了。
原来车已停稳,预定的民宿就在眼前。
前排两个助理被夏归楚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只看见曹南宗独自坐在座椅上,面具未遮住的半张脸一片丹红,分不清是脸色如此,还是漫天霞光的描摹。
曹南宗拿出随身带的口红和小圆镜,慢条斯理地一边给自己补口红,一边扫了小柯和石灵一眼,淡然道:“看什么?”
两人忙说没什么没什么,慌里慌张下车,交头接耳低声探讨,这两个人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说是文化古城,戈兰实际上面积不大,只能算做古镇。普腊河穿城而过,将戈兰一分为二,一新一旧。
老张想当然地认为,夏归楚既是戈兰本地人,回老家约等于衣锦还乡,哪里用愁吃住,更不需要什么地陪导游,知道他家原是开民宿的,还怂恿夏归楚带队住自己家开的店。
夏归楚当然是一万个拒绝,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能说实话,和老张只是合作伙伴,话还说不到那个份上。他胡诌说戈兰人迷信,赚自己人的钱,损四面八方的财路,老张也不懂,但尊重信仰,于是给团队另外订了一间民宿。
这间民宿叫望月宿,正在普腊河边,面朝摩罗山,推窗即可纵享江景和山景,交通也便利,和夏归楚规划好的拍摄路线十分匹配。
那民宿挺正规,前台有专人负责登记入住,然而,入住出了点问题,其他人都顺利登记,轮到夏归楚时,前台小哥低头操作一番,十分不好意思地通知他,由于系统原因,不能为他办理入住。
夏归楚皱起眉头,系统原因是什么东西?从没听说过。他安抚团队其他人,让他们先上楼休息,自己留下来和前台掰扯,这点小事他自己能搞定。
大家也没把这事当什么大麻烦,都听夏归楚的话放行李去。见人都走了,夏归楚视线转回前台,他长着一张惹是生非的脸,又是攻击性强的alpha,眼珠一转,前台小哥就有点惴惴的,他小心翼翼,陪笑着劝夏归楚换家店住,最好别选民宿。
越听越稀奇,夏归楚从兜里掏出几张现金,塞进前台小哥口袋充小费,示意他说实话。那前台这才大着胆子低声说:“夏先生,实不相瞒,您的名字被咱们戈兰的民宿协会拉黑了,会长点名不接待您。”
简直匪夷所思,夏归楚不记得自己曾经招惹过哪个会长,他听都没听过戈兰有这种组织,当即骂道:“什么狗屁会长……”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涌来一小伙人,看上去像是小型旅行团,为首的女人身穿戈兰当地特色的包臀裙,皮肤晒成古铜色,光裸的手臂随着讲话挥动着:“我和你们说啊,山上早住满学员了,你们要想方便去灵修班上课,除了上山,就这间民宿最适合……”
女人眉目朗阔,风风火火从外面走来,陡然注意到杵在前台的夏归楚,话锋一顿,和他眼神一交,当即冲那前台拍桌子:“愣着干什么,把人赶走,我这还有一堆客人要登记。”
前台小哥忙不迭点头:“是是,会长。”
原来如此,夏归楚心下恍然大悟,原来左女士已经是戈兰的民宿协会会长了,他只让老张避开自家那些店,却没想到只要左女士一句话,他去哪家民宿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望着左梅英的侧影,一个“妈”字压在舌底千斤重,怎么也吐不出口,夏归楚苦笑,不到近前不知道,原来他也不比曹南宗好多少。
左梅英像把他当空气,自顾自和她带来的灵修班学员谈笑风生,他们人多,一个个挤过来,眨眼就把夏归楚这条浮木推得越来越远。
叮的一声,身边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夏归楚转身一看,长发alpha去而复返,竟从轿厢里走出,朝他投来疑惑的视线,道:“怎么了,还没办好手续?”
夏归楚下意识挡住曹南宗的视线:“快了快了,你下来干什么?饿了?”他又指曹南宗的赤脚,转移话题,“你怎么又没穿鞋!”
曹南宗不答,红润的嘴角微微一动,夏归楚说不清那代表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表情。
alpha推开夏归楚,赤脚果断地走入人群,仿佛摩西分海般,众人不由自主地给曹南宗让出道路,他们凝视着他的白面具,飘起的裙角,赤脚上的紫莲花,直到他站定在左梅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