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门被十四推开了,她手里拿着一小瓶药,双手举着递给了我,恭敬道:“这是白大人曾经炼制的补充灵力的药,主上您先用着吧。”
我收下药,却没有直接用,而是抬头仔细打量着十四。
平平无奇丢到人堆里也不会被注意的容貌,走起路来却叫人感觉并不像常人。
这么形容可能很奇怪,我文学水平极差,实在找不出语句来形容,只觉得她走起路来,有那么些像世家小姐又很像江湖奔波的侠客。
迥然不同的二者相融合的模样,就是十四给我初印象。
不管是感觉蠢笨的十一,还是这个矛盾的十四,现在都不足以取得我的信任。
从某些方面来说,现在他们在我眼里的可信程度还不如游书旭——哪怕他们抬出游子卿当敲门砖。
起码我与游书旭认认真真敌对过一世,对于游书旭此人也算了解。
说来游书旭突然冒出来找我也太过奇怪,我想到现在也不曾明白究竟是为何。
我晓得他不太像是来找我说游子卿好话的,虽然他表现的很愧疚很难过,但是我不信。
尤其是在我知道游书旭这人对他的夫人帝云兮做过什么的情况下,我更加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了。
这个男人心里只有天下苍生,前面两世已经发生,他愧疚的话这一世完全救得下来游子卿,他偏没有。
如今来到我面前说这些难不成是被控制或者专门来离间我和游子卿之间的关系?
但是这样想也不对,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码现在在明面上,游子卿已经死了,那么会去控制并且有机会控制游书旭的人还会有谁呢?
而且这般离间我与游子卿,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与其说他是被动,倒不如说这就是游书旭自己的意思。
可游书旭会跟我心平气和坐下来说话?
我不是很聪明的人,在对于局势的掌控上面尤其明显,偏生我又不愿意糊里糊涂的活着,眼下我迫切想知道真相,但是却怎么也想不透游书旭对我说的话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目的。
而且直觉在告诉我,他还有一些真正想对我说的东西没有说出来。
“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我恹恹道。
如果可以,有时候我真希望一个人孤独地在一方小小的房间里,彻底放空脑袋,不管不顾外界的一切,就那样待到命数的终结。
可我知道不能如此,我要活下去,我要查明我想知道的东西。
在规则的遮掩下,被“他们”前赴后继遮掩住的真相。
十四点点头,退下之时却问了问:“主上可是心情不好?可要属下替你寻些小物件来玩?”
“不必。”
我喜欢小物件是因为它们是游子卿为我特地寻来的,而不是我本身喜欢这些小物件。眼下也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徒增烦恼。
十四走后,我顺着墙,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抱膝蜷缩在床脚下。
心中有那么点点苦涩蔓延开来,让我的喉咙里有些哽咽。
我好想游子卿……
好想好想他……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才能比得上这天下?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估摸着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我的房门被推开,顾铭枭穿着一身松散的睡衣瞧着我,疑惑道:“这么晚了瑶瑶不睡会儿吗?坐在地上干什么?”他大步流星过来,伸出双手从腋下将我架到床上,“有心事?”
我点点头。
父亲漫不经心的捋了捋头发,道:“有心事不如说出来,多个人扛着总好过一个人在心里受罪,我和小竹也能帮到你。”
我缓缓抬起头,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大事,想念游子卿……有些伤感罢了。”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百感交集下,只余回忆在喧闹。
“他似乎对你很不错?”父亲从旁边拉了个板凳坐下,一副要与我促膝长谈的模样,“和我说说你同他的事情?”
他用了询问的语气,似乎在征求的我的意见。
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我与游子卿之间又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和他的事情啊……
我瞧向窗外,卧房都在三楼视野还算不错,让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语气变得随意起来:“父亲你和母亲当初是私自在一起,虽然闹到最后两宗梗着脖子点了头,但这么大一个事情……他们是何等想法不用我说父亲你应该也知道,所以后来你们渐渐活的生不由己。”
“我是血神女的命格,因着你们犯下大错,所以我从小便由长老们管束。”我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瞧着街道上灯火通明接着道:“长老团对我没有恭没有敬,一是我年幼,二是我确实没有窥探过天命或者说我根本就不能占卜未来窥探天命,在长老团的催促下只能张口胡诌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久而久之长老团便了解了我命者之力不强的事实,继而对我呵斥责骂。”
我定了定:“这些都在我五岁之前。”
“五岁那年,我遇到了游子卿……”我的脑海里闪过我与他初遇的那一天,盛夏的帝都却没有蝉鸣,我穿着华贵却身无分文地望着糖葫芦眼馋,他笑着走过来,买了糖葫芦送给我。
现在想来,哪怕当时是充满了算计的接近,也让我觉得温暖。
除他之外再没有人在我需要糖葫芦的时候给我一个糖葫芦。
“我与他认识了之后,他经常私下找我,不止送我吃的玩的还会教我怎么对付长老团,一来二去也就熟稔了,我不会什么他教我什么。加上当时我耍了心眼和神女侍从一起留在了帝都学习,美其名曰为渊红命数改革,同他相处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现在想来,这些哄孩子的把戏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不过几个玩具几个吃食和一些好话就收买了年幼的我。
那又如何呢?哪怕是极低的代价,也是年幼的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父亲忽然出声问道:“他教了你很多东西?”
我点点头,将身子架在窗边看着街上的灯火点点熄灭,补充着说道:“是几乎全部。大到天道规则命数命格,小到不同的萝卜是什么味道,只要我不知道他就会教。”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会教我不同的萝卜是什么味道的根本原因是我不爱吃萝卜。
不是因为味道不爱吃,而是萝卜吃下去后气多。作为渊红可以炼化转化食物不假,但是这些东西都要消耗念力灵力来运行的,我懒得运行又不想放屁,干脆就不吃了。
“那你对他,到底是孺慕之情还是爱恋?”
我一怔,缓缓回头瞧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