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有权贵会来切她的肉，后来，但凡过路者，都要剐走一道。

一开始仅是在求长生求修仙，到后来患病者想靠她的肉治病，饥荒者想靠她的肉果腹。

一刀一刀，一片一片，一年一年。

人们用丹药吊着她的命，不让她死，可她好疼好疼，疼到失去知觉，又被下一刀扎醒。

身上的衣衫已辨识不出原本颜色，一只幼小的鸟落到她的肩头，喙子在她的血痂上蹭了蹭。

桃苏虚弱地睁眼，不知道是哪个饕客，说脸颊的肉嫩，她的双颊被挖掉过好几次，纵然慢慢生回，也恢复不到往昔光彩。

“你饿了吧，没事，吃吧。”桃苏惨笑了下，“我的血肉的确有灵力，不然大家也不会这么喜欢。”

她毕竟，是只就差一步便可成仙的千年大妖。

小鸟啄了口她的肩头肉便飞走，留下她一人面对无望的死寂。

她垂下眼皮，干涸的双眸已哭不出泪水，发间花瓣枯萎：“我好累啊，阿渊，早知道就不睡你了。”

鸟儿衔着带着露珠的绿叶飞了回来，振动翅膀，将露水贴上她干涩的唇。

“好小鸟，不用了，我没救了。”

一点甘泽滋润不了她，支撑她活命的妖力即将枯竭，鸟儿急得啾啾直叫，竟往圣城最密不透风的中心飞去。

左渊被囚禁在地下水牢，在昏暗中待了数不清多少岁月，五感均已退化，仍然在尝试逃离。

混沌的耳朵，听见守卫似乎杀死了一只鸟。

“从城墙那边飞过来的吧？那妖怪还不死心？”

“咱们的圣子大人不也没死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待会儿放班咱们去割一块她的肉呗，当下酒菜。”

“好啊！割耳朵吧，听说有脆骨，好吃。”

他，听到了什么？

他们要去做什么？外面的人干了什么？！

左渊奋力挣扎，锁链哗啦作响，埋在灵魂中的伏渊之力亦骤然躁动。

司命无心的安排，成就了最惨烈的一世。

就在桃苏即将魂飞魄散之际，伏渊在左渊的体内苏醒，闯出水牢，看见了城楼上饱受折磨的累世爱人。

惨状触目惊魂，伏渊红着眼扯断束缚她的锁妖链，灵魂力量不断波动，竟因此被逼到入魔边缘。

“不要。”桃苏没有力气地抓住他的袖子，“阿渊，冷静。”

“你别说话，别说话了，我能救你，我给你报仇。”

“不要，阿渊。”

入魔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啊，不可以。

为了阻止他，桃苏将体内最后的妖力汇聚成一根长针，抱紧他，扎向二人心脏。

太上忘情的本质，爱一人，更爱世人。

桃苏，悟道成功。

一道神力卷走伏渊，世间万物同时静止，先天帝提着昏迷的伏渊落到城楼上空，看了眼云层中聚集的成仙雷劫，又看向将要飞升天域的桃花妖。

“我儿做不到的事情，你竟然成功了？”

六劫之轮，详细展示过去，这场景，不论是司命，还是伏渊本人，皆不知道。

司命震惊：“这，岂不是说明，舒颜很多世以前，就已经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