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棠棠喉间一疼,泛红的眼眸幽幽看向三娘,花白的脸上满是苦涩:“三姑,为什么?”
三娘眼神冷冷一扫,看着自己那几乎被啃食殆尽的一双腿,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陡然迸发出蚀骨的恨意,“为什么?”
“若不是你那个爹,我的腿……”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咬牙切齿,近乎疯狂地尖叫:“也不会是现在这番鬼样子!”
话落,她手中的匕首又往里陷入了几分。
齐棠棠吃痛,狠狠咬住了唇,方没让泪水滴落下来。
陆景洲指着她怒吼:“你那腿分明就是野兽撕咬的,又与大当家何干?”
三娘强忍住身上传来的剧痛,目光与他对视,冷哼一声:“少废话,想要这个蠢货活命,就让齐恒自己来见我!晚了可就……”
滴答滴答……
是鲜血滴落的声音。
宋明霁面色惊恐,这女魔头怎么就没被野兽咬死呢?
小太子抿了抿唇,拳头紧握。
这一劫,怕是因自己而起。
陆岁岁幽幽瞥了眼齐棠棠。
若不是此刻被她三哥紧紧抱住,若不是还是一个小小的奶团子。
她恨不得放几串炮竹庆祝一下。
【小笨蛋就该长长教训!】
【你之前一心想着让人家当二娘。】
【但你肯定想不到,你爹可是今晚必死之命,还是被你这个好大儿亲自给你爹物色的“二房”给找人噶了……】
陆岁岁撇了撇嘴,还真是他爹的“好大儿”。
陆景洲一怔,看着齐棠棠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古怪了起来。
可怕……太可怕了……
这可不就是蠢到家了嘛……
随即,心中暗暗咬牙,依他看,妹妹称那厮为小笨蛋都是抬举他了。
陆岁岁仰头,看了眼陆景洲肉肉的双层下巴,忍不住扁扁嘴。
得,这俩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好不过谁。
小太子将胃中的翻江倒海强行压下,随即看了眼齐棠棠花白怔愣的脸,挑了挑眉,那倒是真该长长教训。
“所以……”齐棠棠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匕首,“你一直是有意的吧?”
他的眼神犹如一潭死水。
三娘不禁挑了挑眉。
齐棠棠又接着说道:“自小,你就在我和我娘耳边灌输着我爹心心念念求的其实是个女娃娃。”
“还说什么……一旦有一天让我爹得知我不是女娃娃,就会彻底厌弃我。”
“我娘去世后,你还教我,没娘的孩子最可怜,如果想拿捏我爹,就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得使劲作,使劲折腾!”
齐棠棠抬头望了下天,再一低头时,两行泪水顺着他的面颊缓缓低落。
“我真傻啊……”他语气发颤,眼底满是悔恨和绝望,压低的声音如同困兽的呜咽。
闻声,陆岁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呦,这是醒悟了呀……
也不算太晚。
“三锅……”陆岁岁挥挥肉肉的小爪子,扑腾着要挣脱陆景洲的怀抱,“姨姨……要姨姨……”
陆景洲将她的小手紧紧箍在手中,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小嘴,连连后退。
娘唉,那可是个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三娘微眯着眼,目光落在陆岁岁那张白嫩精致的小脸上,眼睛登时一亮。
方才她真是气糊涂了。
若是带着这小丫头远走高飞,她下半辈子又何愁吃穿?
双腿没了又如何?只要将这小丫头拿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