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宁渊而言,那份笔力犹为熟悉,杀伐果断,帝王之姿跃然其上。
领头奔驰的,是一身戎服的司宣阳,漫山遍野的旗帜里扬展着天佑大陆上从未见过的旗号——东。
司宣阳率着这支军队迅速和北汗的骑兵展开了激战,一时之间,倒无人去关注桥上的两人来。
东面的荒山处,一支军队以雷霆之势疾奔而出,鲜红的战袍、逆天的杀意……夹着远古的蛮荒如神兵般从天而降。
宁渊身后的青年揉了揉苍白的脸,攥紧指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后使劲拉了拉她。
宁渊起身就准备下桥,却被身后的青年抓住了绣摆。她还来不及转身询问,就凝住了神情。
宁渊嘴角极快的扯开一丝微笑又迅速隐下,她慢慢转过身,掩下了眼底的情绪,一字一句慢慢问:“是东界的军队。”声音肯定,无半分怀疑。
看来……这就是耶律齐藏下的底牌。
“是。”青年松开了绣着金线的绣摆,似是觉得有些可惜,在手心里不舍的摩挲了片刻才轻轻应道。
洛家大营百里处,手握长弓的北汗大将率着三万骑兵静悄悄的站立,面容凛冽,看向宁渊和叶韩的眼神充满敌意和仇恨。
“封……”眼底似是夹着一分无措的惊喜,宁渊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面前的人打断。
抬眼朝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宁渊眸色一深,眼沉了下去。
“当年我曾经打下过这座城池,可是……你不在,你明明说过会陪我坐拥江山的!”青年抬眼望向不远处的祈天城,声音似是夹着静静的缅怀,又好像有些委屈。
突然间箭矢疾飞声划过耳际,宁渊还未回过神就已被身边人扑倒在地,她猛的抬眼,看见叶韩手中握着的箭尖,才悄悄舒了口气,刚才若不是紧张叶韩的情况,也不会危险临近犹不自知。
宁渊慢慢听着,眼眶涩然,咳嗽了一声忙安抚道:“我以后会陪着你。”她当初遇见封凌寒时两人都只是年少之龄,心性都成熟不到哪里去,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也尤为熟悉,毫无扭捏。
“没事,可能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叶韩的?”封凌寒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轻轻问道。
身后没有听到跟来的脚步声,宁渊转过身看见叶韩脸色发白,神情一顿扶住他:“怎么了?”
“在宁都时,青帝剑曾经消失过一个晚上。”宁渊指了指腰间的佩剑,伸手弹了弹,古剑鸣出清越的声音。
行至中间,叶韩脚步突然一顿,看着前面红色的人影突然有些恍惚,伸手抓住一旁的锁链,停了下来。
封凌寒露出个恍然的神情,在袍子里掏出个东西朝宁渊扔去,宁渊接住,指尖却是一顿。
两人走出了大营,不一会就上到了通运河上清河放下的铁桥上。
白玉的印章温润清凉,断裂的地方用金线小心的补过,若是隔在远处看,一定是以为镶上了鎏金的印迹。
“商冠此人善敛财,那小家伙应该是发现不少好东西了。”叶韩笑着应了一句,掀开了大帐。
“就为了这个被我发现可不像你的作风?”宁渊笑了起来,晃了晃手:“若是你想要,我还可以再刻一个。”
过了半日时间,大雪仍是肆虐,祈天城内的兵戈之声却渐渐低了下来,听着城里封皓传来的战报,宁渊翘了翘唇,颇有些无奈道:“我们出去瞧瞧,看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这不一样,你知道的。”封凌寒摇了摇头:“你就是为了确定我的身份才从进北汗开始就故意不去管这场战争?”
不知道为什么,叶韩觉得宁渊说这句话时有种沉静如水的感觉,他敛下了眉,轻轻应了一声‘好’。
宁渊点点头:“如果你不是叶韩,自然可以拿下祈天城。等小皓从城里出来,我让他拜个师……还有,我有话跟你……怎么回事?”轻快冷静的声音猛然顿住,宁渊扶住突然倒地的封凌寒,有些无措,在她的记忆里,那个高傲的帝王从来不会露出这样虚弱的表情。
宁渊神情一僵,宽大的绣袍摆了摆,转过了身。等了半晌,突然转过头斜着眼道:“等这场仗打完了,我有话跟你说。”
只是,若宁渊见过当初在她消失于东海之后的封凌寒,绝对不会这么认为……
“怎么会?没有。”一身墨色常服的青年弯了弯眼,眼底竟现出几分平时不见的戏弄来:“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