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咬牙,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凶狠的气力,拔腿又开始追,葫芦上的老仙人也开始慢慢往前飘,重复着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恐怖噩梦。
“那你大师兄叫什么?”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东方都已经开始泛出淡蓝的光色,小棒槌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连滚带爬跌了老远,脑袋狠狠磕在石头上,她只觉脑中“嗡”地一响,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小棒槌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师父就是师父。
不远处的东阳真人不由停下了脚步,她追着他跑了有五六里路,倒还算是个有毅力的孩子,只是可惜了。
老头也笑了:“天下竟有这种巧合,小丫头,你师父叫什么?”
方才他借着摸脑袋说话的时候,悄悄放出灵力试探她的奇经八脉,她的资质不算坏,但也不太好,只能算中流之质,真要带回去当弟子,修到两百年大约就是极限。
老头细细看完信,不由眉梢微扬,将信递给一旁的龙静元君,众人传看完毕,一时倒也无语,龙静元君笑道:“东阳真人,这孩子要找无月廷,想必她师父是贵派某位高人的弟子?”
这种弟子无月廷从来不缺,他们各大仙人流派,如今只缺天纵奇才,毕竟“海陨”将临,有备无患。
这些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小棒槌默默把包袱里师父留的信递给他。
古人总说勤能补拙,他们这些得大道的仙人最明白,这四个字只是凡人的自我安慰,资质不行,纵然付出千万倍的努力与汗水,获得的成就却无法与巨大的付出成正比。唯有上佳资质再加上极限的付出,甚至还需要运气,才能修成正果。
“你师父呢?他去哪里了?”他和蔼地问。
这孩子果真一点方术都没学会,毫无基础,体力上也一般,若是能追个十余里也好,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绝无达到正果境界的可能,可惜了。
“想不到青丘竟会有凡人住着……”站葫芦上的老人也很有些意外,这里群妖盘踞,九尾狐妖一族就隐匿山中,何况山势极为险峻,凡人根本无法徒手攀爬。他仔细打量面前脏兮兮的小男孩,他身上气息纯净,确实是个凡人,凡人在这座妖物盘踞野兽遍地的险恶山中究竟如何生活?
东阳真人轻轻叹了一声,也罢,他无法带她去无月廷,做个顺水人情送她去镇上却是可以的,回派中再替她寻那个大师兄吧。
小棒槌不想理他,低头装没听见。
抱歉,小丫头。
震云子神情略惊讶:“师父?你们住在青丘?!你小小年纪,竟能抵御我的天音言灵,你师父莫非是个不世出的高人?令师名号为何?”
他转身便要飘过去将她抱起,忽觉林中阴风呼啸,群鸟惊飞,他心中不由微微一惊,抬头看天色,正是寅卯交界,阴阳混沌之际,此时群妖出没,夜兽归林,是森林中最危险的时刻。
她故意说得乱七八糟。
小丫头毫无防备睡在林中,很危险。
“我、我住在山上……和师父一起……师父突然走了,叫我去找大师兄,我就、就也走了……”
东阳真人疾飞回去,只见小棒槌昏睡在一棵树下,他不由轻轻“咦”了一声,林中弥漫的妖物瘴气在她身周数丈处像是触到了墙壁,纷纷回避,更甚者,她身侧无数虫蚁缓缓避让,她睡在潮湿脏污的泥地里,身上竟没有一只虫爬过。
小棒槌嗫嚅半晌,她确实哭不出来了,本来就是装的。
她身上是带了什么辟邪的宝物么?不,不像,大凡宝物多有灵气,他却全然感觉不到,绝不是宝物。那便是她体质的缘故?这是什么体质?这孩子似乎是孤儿?莫非是家传的特异体质?
“不哭了吧?”老头笑眯眯地低头看她,“你家人在哪儿?怎么把你这样一个小娃娃一个人丢山里?”
他想起方才在崖上,她说自己住山上却从来没遇过野兽,这根本不可能,但如今见到这番景象,他竟相信了,这是辟邪辟秽的体质么?
是那个站葫芦上的老头,他头发眉毛胡须都是花白的,微微带笑,看上去很慈祥。小棒槌不禁想起师父,心中一热,朝他身上靠了靠。
东阳真人陷入沉吟,倘若如此,那即便她资质不甚佳,倒也勉强可以破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