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李沉双目直视着陈煜,欲要从陈煜口中听到一个让他心死的答案,昔年在张角的病榻前,他亲眼见到张角得知陈煜前来的那一刻,眼眸中带着如释重负之色,似乎大贤良师撑着一口气就是等着这个人到来一般。
但越是如此,李沉就越是想要知道,被大贤良师寄予这般厚望的陈煜为何会相助曹操,而不是相助他李沉亦或是黑山褚燕!
“为什么?”
陈煜口中喃喃自语重复着李沉的话,良久后,抬头豁然一笑,这抹笑容极为的坦荡,不藏着任何一点私情在其中,只见陈煜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只是找到了志同道合之人,而他曹孟德正是煜所要寻找之人。”
“昔年恩公揭竿而起,为天下苍生选择了牺牲自己的性命,纵然恩公明白到头来他要沦为这些世家门阀手中的棋子,但是恩公亦是义无反顾,他只是想要让这天下苍生脱离水生火热的日子罢了,倘若恩公未曾起义,千古之后世人皆为传颂太平教主张角之名,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但是恩公并未这般选择,他选择了一条他明知道是绝路的路。”
闻言,李沉下意识的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昔年大贤良师张角信徒遍布天下,不仅是民间,朝中多少王公大臣都是大贤良师的信徒,如果大贤良师不造反,不说什么,尚且这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但是大贤良师并未这样子选择,他选择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他舍弃了本来就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毅然决然的揭竿而起,欲要推翻这个已经腐朽不堪的王朝,试问世间之人又有几人可以做到如同大贤良师一般的?
“只是恩公真的是对的吗?”
紧接着陈煜的这句话让李沉有些措不及防,他容不得别人质疑张角,纵然是眼前的人,只听李沉双目通红道:“天公何错之有!”
“错了。”
陈煜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惋惜之色,目光平静的看着李沉,随后言道:“恩公错了,他这一举堪称千古壮举,恐后世之人再无人可胜过恩公者,但终究是让数百万的黎民流连失所,从此打上了反贼的标签,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汝可知黑山褚燕为何应允煜之请求,和孟德达成联盟?”
随着陈煜的这句话落下,李沉眼睛瞪的老大,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陈煜的这句话,他自然是知道褚燕的身份,在他看来天底下其他人都可以和这些士族合作,唯独他褚燕不可能,李沉连连摇头:“不可能....褚燕绝对不可能!”
“世事难料,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德洋,汝可知黑山百万众尽为黎庶,褚燕所考虑者乃是如何安顿这些人,而煜曾应允他,待孟德取下兖州之地,则可以安顿这黑山百万民众。”
陈煜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见李沉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陈煜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褚燕如今最能明白恩公当日之忧,故而他做出了选择,恩公昔年不计代价起义,为的乃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到士族的剥削,但是最终恩公还是失败了,所以他错了......”
陈煜的话犹如惊雷响彻在李沉的耳边,一时间,李沉伫立在原地上,久久未曾反应过来,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李沉变得冷静了下来,看向陈煜的眼神带着些许凝重道:“汝陈煜难道就认为他曹孟德乃是明主不成?”
闻言,陈煜摇摇头,随后抬头看着已经接近黄昏的天色,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陈煜的身上,紧接着就听见陈煜笑道:“不敢....”
“世事难料,谁能有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