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念春服侍着薛知微梳妆。
小德子急匆匆走了进来:“娘娘,皇后宫中传来旨意。今日天寒,免了各宫请安。”
薛知微看了清秀的小太监一眼,笑了:这位小德子,还是自己身边总管太监刘太平认的干儿子呢!
“认亲”那天,自己可是随了礼的。
那天的刘太平,笑得像个吃醉了蜜的老鼠。
阉人不能生养,故而痴迷“完整”。与宫女对食,能解决心理上的痛快;收养干亲,则有延续血脉的荣耀感。
这是一种很玄乎的快感!
“你的干爹可好?”薛知微还挺想念“旧人”的。
小德子打了个千:“回禀娘娘,自打太后去了,刘爷爷就一直守在陵寝外头。奴才每旬都去探望,瞧着还算康健。”
不管是干亲还是不干亲,宫里的太监宫女,都称呼刘太平为“爷爷”。
这也算是主子“升迁”带来的影响吧。
薛知微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许的难过:旧人们,只怕还沉浸在自己的归去里,无法看开。
唉,也不知道是“黄粱一梦”,还是天菩萨作弄,我堂堂国母,竟然被塞进了养子的妃嫔身体里……
呜呼哀哉,莫可奈何啊!
也罢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人总归要向乐而活。
想到此,她看向了念春:“寿康宫的嬷嬷们,现居何处?”
念春很是疑惑:“娘娘是问锦瑟姑姑,还是弦珠姑姑?”
薛知微有些惊愕:“她们不在一处?”
这两个丫鬟,都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从来都是“焦不离孟”,怎么自己“去了”,她们反而还“天各一方”了?
念春摇头:“锦瑟姑姑在坤宁宫,弦珠姑姑则去了皇陵,跟刘爷爷待在一块儿,为先太后守灵。”
嗯?怎么会这样?
“锦瑟在坤宁宫?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伺候人?皇帝也不制止?”
薛知微有些生气,当年慎儿在坤宁宫时,照顾他最多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先帝,而是锦瑟和弦珠!
弦珠也就罢了,跑去陵寝“追思”自己,那是仆从的常态。
但为何锦瑟还要做些伺候人的活计!
薛知微不满,她表示很不满。
念春的表情又变得很夸张:嘴巴大张、眼睛瞪大到了极限。
“娘娘,您睡糊涂了吧?锦瑟姑姑哪有伺候人!太后去了,锦瑟姑姑原本一直守在寿康宫,皇后娘娘觉得姑姑寂寞,便接去了坤宁宫,协助她掌管三宫六院。锦瑟姑姑不仅不需要伺候人,她现在可是女官之首呢,多的是人伺候她!”念春的眼里充满了艳羡。
女官,脱去了仆从的外衣,已然是大景国官身了,这是多少女子的梦呀!
薛知微脸色一红:糟糕,自己太急切了,闹笑话了吧?
哎呀,总也改不过这个毛病,先帝都“调教”多少年了!
“多少年纪了,还跟个孩童似的,总也学不会稳重!”先帝经常教导自己,要少说多看,自己却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