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门合上的那一刻,沈知蒽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心里默默自骂:沈知蒽,你清醒一点,你是谁?到底在和谁不高兴?为什么要被别人的私事左右心情?
男色误人,拒绝男色。
电梯迅速下降,外面果然变天了,地面一片湿哒哒,秋雨夹着夜晚的凉风,将沈知蒽的风衣衣角打湿,她抱紧肩膀。
好冷啊~
雅颂大院,沈知蒽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里,越过一排豪车上了电梯。
这里的车库里全是豪车,无一例外。
经过各种刷脸识别系统,沈知蒽家的门一开,边牧——薯条儿早已眼巴巴地蹲在门口等着了。
一见主人回来,立即倒在她脚下打滚儿耍赖。
沈知蒽弯腰摸它的狗头,“差不多行了啊,你都多大体积了还撒娇。”
薯条儿开始哼哼唧唧。
第二天上班,真让闻书砚说准了似的,沈知蒽刚进军总医院,便看见了爸爸沈院长。
沈修珉盯着她的头发,开始皱眉,眼神也变得凌厉。
沈知蒽朝他微微躬身,声音不大不小地问了好,“院长,早上好!”便从他身侧快步走过。
“把头发染黑了,你爷爷过几天还要带你去见人。”沈院长的声音不大,但她刚好听见。
染黑?不可能的,她装作没听见。
沈知蒽并没有在彩超室里工作很久,她勤学好问,而且学什么都快,老师交代的任务都会完成得很好,几天后高赫叫她去跟手术。
也正是因为开始跟手术,沈知蒽再次见到了西沫。
低温略冷的人流室里,西沫一身条纹病号服躺在床上,眼睛里有泪,隐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孩子的爸爸没有娶她,孩子也没有留下。
沈知蒽穿着绿色无菌手术衣,跟着两名女医生,全程帮着递手术器械,心里隐隐泛着难受。
其实医生并不爱做流产手术,有多少人会不敬畏生命呢?
医生也是人,职责所在罢了。
手术结束了,西沫在麻醉中睡了半个多小时才醒来。
她试着起身,但是虚弱无力,沈知蒽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点,我扶你去休息室。”
西沫看着沈知蒽的眼睛,用哑得不成声的嗓子说:“谢谢。”
到了休息室,沈知蒽才知道西沫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你休息一会儿,然后试着下地走动走动,这样有助于淤血排出,促进恢复。”
沈知蒽叮嘱着,西沫的电话却一直在响,从出手术室到现在,一遍接一遍。
她虚弱地向沈知蒽点头,然后从白色包里拿出手机,用哑得破掉的声音喊:“没有!没有!!没有!!!”一声高过一声。
“有完没完?我去哪挣那么多钱来?你们自己不会挣吗?”
沈知蒽回了人流室清洗器械。
少许,有医生喊她,“沈知蒽等下再洗,有患者的包落在了休息室,听说乘电梯下楼了,你赶快去给送一下。”
“好的,张医生。”
见习医师总是免不了做些鸡零狗碎的事儿。
沈知蒽到休息室拿到包就看出来,这是西沫落的。
她一路追到医院门口,透过旋转门,目光穿过焦虑而惶然的人群,一眼看见了西沫。
她站在一辆加长版的路虎创世前,在暗黑而高大的车身映衬下,术后的西沫更显得苍白虚弱。
而站在对面的,是高出她一大截的闻书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