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救的时间分秒流过,伤者依然面如死灰,没有恢复任何生命体征。
这时随行的两名女士,已经对沈知蒽的专业性产生怀疑,尤其是她被摘下头盔露出脸面后,年纪轻轻,又生得很好看,看着不太靠谱。
于是她俩开始口吐不满。
“你到底会不会抢救?这都多长时间了!”
“就是啊,他禁得起你这么按么,肋骨怕是要按骨折了!”
沈知蒽:“如果我现在停了不管了,一会儿就算华佗来了也只能宣告死亡。”
“你这么年轻,不会是拿我们练手呢吧?”
沈知蒽没时间也没多余的精力和不懂事儿的人争执,继续给伤者做胸外按压,豆大的汗珠儿从脸上劈里啪啦滚落,额角的头发已经湿湿地黏在一起。
闻书砚忽然冲那俩女人吼了一嗓子:“闭——嘴!你俩会抢救你俩来,不会就安静一会儿,又哭又骂就会添乱,你俩跟躺地上那位有深仇大恨么?”
他高高的个子,训人的时候威风凛凛,有点吓人。
空气中霎时安静下来,120急救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知蒽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体力不支,双臂酸痛到麻木,眼前一阵阵眩晕。
这个时候,伤者忽地半张开嘴巴,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接着开始呼吸起来,眼睛也倦怠的睁开。
此刻,120的急促声混着骤然响起的掌声萦绕在耳边,沈知蒽终于松下气来,瞬间由跪着的姿势跌坐到地上,无力的手抓了一下身边闻书砚的裤脚,但是没抓住,人便不受控地滑了下去。
闻书砚眼疾手快的,赶快弯下腰去托住了沈知蒽的后脑勺,“喂,沈知蒽?沈知蒽!”
这是闻书砚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沈知蒽躺在他温软的手掌中,脸上的汗水流向他的掌心。
闻书砚半跪在地上托着沈知蒽,刚要喊救护车等一下,把她一起也带医院去,她却蔫蔫地说出话来,“累,累死我了……”
沈知蒽以前总看到有医生室外救人的新闻,这事真让自己遇上了,才知道有多紧张多累,却做不到放任不管,哪怕能为伤患争取一分钟的抢救时间,也要去做。
在经历了翻车和救人后,她累倒了,整个人软成泥。
沈知蒽倒下的一瞬,觉得自己轻飘飘,软绵绵的,好像卧在了柔白的云朵上,好舒服。
压了一下午的沉云,已经憋得乌黑,此刻终于开始宣泄。
顷刻间,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沈知蒽脸上,她阖着目皱着眉头,却依然感觉好凉爽,好适意,恍然间有种腾空漂浮的错觉。
后来,沈知蒽察觉到这并不是错觉,是闻书砚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而稳得抱进了他的车里。
冲沙营地的UTV越野车只有前面两个座位,闻书砚将沈知蒽安放到副驾位,自己又顶着雨绕回到主驾位。
沈知蒽就这样软塌塌地堆在座位里,闭着眼睛养神。
汗湿成一缕缕的发丝黏在脸颊两侧,衬得她很恬静,焦糖南瓜色的嘴巴微微张着,又有点可怜兮兮,完全没了放箭射击时的凛然英气。
闻书砚偏头看着她,手里拧开一瓶苏打水递过去,问:“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沈知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软糯糯地说:“不用,我心里有数。”
这场雨,没有小雨铺垫,来得汹涌。
桑筱麦从骆驼背上爬下来,向着对面的一座小房子跑去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