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庭前的银杏树一片金黄,在蓝天下分外夺目,不过,众人都没空欣赏。丁希睿婚期将至,药店也到了收药材的时候,丁老爷十分忙碌,所以今年的重阳节,丁家并没有像往年那样回兰县探亲,丁老爷买了一堆东西,让柳华带着小五儿回去了。月底,丁希睿生辰,丁母亲手为她煮了碗长寿面。这是丁希睿作为闺阁女子,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有你的时候,你爹的生意才刚刚有起色,忙得不得了。但你出生那天,你爹还是在家里守了一整天,那会儿我们家还不在这儿。”丁母看着丁希睿,仿佛昨日她还是被抱在怀中的小婴儿。
“娘,给我讲讲你和我爹的故事呗。”丁希睿撒娇。
“哎呀,都过去多少年了呢。”丁母不好意思地说。
“女儿想听嘛。”丁希睿继续撒娇。
“其实娘很感谢你爹。”丁母看向窗外,记忆回到二十多年前。
“那时,你爹是药材店柜上的伙计,很有出息。那个铺子的老板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但你爹没同意。我家是种药材的,你爹收药材,一来二去,我们俩也熟识了。那一年闹瘟疫,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没了,你爹从城里赶去,发现我一个人倒在屋子里,就把我背了出来,要不是你爹,娘就没命了。”丁母抹了一把泪。
“我不愿意嫁给他,因为我觉得他太亏了,我连正经的嫁妆都没有,可他却说,我俩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赖不掉,这么说了很多次,娘就嫁给他了。”丁母的脸上飘过一丝红晕,仿佛回到少女时期。
“如今你也快嫁人了,林家的少爷你爹认识,模样、人品都没的说,配得上我女儿。娘只希望,你能够幸福。”丁母抚摸着丁希睿的脸。
“娘,您放心吧。”丁希睿把头枕在丁母的腿上。
十月初五,男方家来催妆,收下催妆礼后,丁母安排一众人前往林家准备。如果丁希睿是纯粹的旁观者,会把结婚当成一件有趣的事情看待的,但可惜她是当事人,不能跟着去看看。
十月初六,丁希睿由半夏引着,沐浴、梳妆,穿上大红嫁衣、戴上凤冠,这套装扮的确华丽,但新娘子本人却累得要死:凤冠很重,脖子都快压断了;衣服也厚重,走动起来非常不方便,如厕更不方便,她连水都不敢多喝,可以说十分煎熬。
另一边,林明轩也不容易,拜祠堂、听训诫,一身大红喜服让他觉得十分束缚,时辰到了,骑马迎亲,越过一条条街,被路过的众人观瞻,他没觉得春风得意,反而觉得有些难熬。
奏乐声和喧闹声传来,半夏冲进房里:
“小姐,来了,来了。”
丁希睿一听,手心开始冒汗。
丁父丁母坐在正厅,接受林明轩的礼。
半夏给丁希睿盖上盖头,走向正厅,拜别父母。
“为父没有别的要求,唯愿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和合双全。”丁父哽咽道。
“孝敬父母,互相体谅,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丁母哭出声来。
丁希睿深深一拜。
媒婆引着她走向轿子,她不忍多留,听到母亲的哭声,她会忍不住。
鞭炮声中,花轿离丁家越来越远,丁希睿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即将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怎么办呢?
“就当是到新公司上班吧,今天认识新同事,认识公司各种部门。”丁希睿在轿中自我安慰。
在一大串鞭炮声中,轿子停了。半夏和媒婆引着丁希睿下轿,盖着盖头真没安全感,丁希睿强忍着要把盖头掀起来的冲动,想象着自己此时就是个提线木偶,别人让干啥就干啥。
在正厅拜堂后,丁希睿被一众人引着入洞房,还有一大堆新婚夫妇间的礼要做。
进入房间坐定,一根秤杆出现在眼前,丁希睿条件反射向后移了一下。
终于要见到彼此的庐山真面目了,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您怎么了?!”正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祖母!”林明轩撂下秤杆,跑了出去,林家众人也乌乌泱泱跟了过去。
“咦?那个,谁来管我?”丁希睿木了。
“小姐,我们怎么办?”半夏在旁边悄悄问。
“老夫人!”
“娘!”
“祖母!”
一阵哭声传来。
“半夏,你先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