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小唯只得应允下来,二人复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分开。
片刻之后,于帐外无人之处,屏儿突然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感袭来,只得表情痛苦地蹲在原地。她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感,一双手颤抖着从香囊中取出一个小药丸,含着唾沫吞服下去。许久之后,才恢复神志地重新站了起来,急忙低头理了理衣服,便像没事人一样径直向帷帐走去。
不知不觉间,随着校场边的鼓声响起,这场颇受瞩目的击鞠比赛戛然而止。对于在场的所有明眼人而言,结果并未出乎意料。只见彻王昂首挺立于马背之上,以高傲的姿态绕场一周,然后咄咄逼人地停在燕云易的面前。
“啧啧啧,盛名又有何用,看来骁骑将军也不过如此嘛!”
彻王依旧展现着那副恃势凌人的模样,倨傲而让人生厌的脾性显露无疑。
两相对峙,燕云易一贯无动于衷的神情倒是非常适合此时的场合。
他平静道:“是吗?”
电光火石之间,梁成帝的圣旨来得及时。传旨的内寺一字一句地传达着陛下的意思,虽则彻王获胜,但比赛精彩,故而众人皆有赏赐。只是这其中丝毫未提及方才彻王提议订立的赌约,明显这一篇已然被不着痕迹地揭了过去。
彻王早知如此,却难掩心有不满道:“就这些?”
内寺恭敬道:“回王爷,陛下就吩咐了这么多。”
彻王面露愠色,翻身下马,将缰绳丢在一旁,冷哼着就向外走去。姜柏相等人紧紧地跟在身后,嘴上是止不住的恭维之词,没想到恰恰触碰到彻王的不悦之处,少不得又是一通责骂。
另一边,齐王与燕云易相视一笑,不动声色间也同样准备离去。只是梁倾月却忽然出现在几人身后,悄声唤住了燕云易。他们均不知道梁倾月是什么时候来的,躬身与她微微施礼之后,就都很有眼力见地退下。
稍等众人散去,梁倾月行至一旁略微僻静的地方,再三确保此处应该是高处看台的视野盲区之后,急切地招手示意燕云易过去。
他不明就里,但心想梁倾月不是不懂分寸之人,兴许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于是沉思片刻便迎头跟了上去。
燕云易肃然道:“不知公主此番所为何事?”
眼见他疏远而陌然的神情,梁倾月忍不住地觉得神伤,可也清楚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略微调整了下情绪,轻声道:“不知少夫人可曾与少将军提及上午被人陷害之事?”
燕云易没有立刻回应,但是沉默之中还是透露出自己不知个中隐情的讯息。
梁倾月兀自继续说道:“想来少夫人定是怕您担心,才没有据实相告。只是兹事体大,恐怕幕后之人已有谋划,实在是担心少夫人再有何不测。倾月再三思虑,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不能瞒着少将军。”
情急之下,燕云易可没有心思长篇累牍地试探,于是沉声直截了当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
“阿嚏……”
一阵冷风吹过,沈亦清无端打了个喷嚏,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颇为专注地望着校场上一个英姿焕发的身影。只见这名男子动作娴熟地手持球杖,身骑白马在校场上任意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无论场上唯一的七宝球怎样在空中翻飞,都不会超出他的掌控之下。转眼间,他已稳稳地击中两球,却丝毫不见疲态。
“好!”
沈亦清忍不住拍手喝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凌飞宇驰骋之间,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此处,四目相对,他微微向沈亦清点头以示谢意。
屏儿道:“小姐,您认识那位南唐的贵宾?”
沈亦清顾不过来详细解释,仍旧专注地看着场上的局面,一边粗浅地回应道:“对,我们之前见过面。你记得我给你说过那晚秋溟坊的事情嘛,那天就是他救了我。屏儿你看,他骑得好快,这要不是匹白马,我都看不清了。”
燕云易道:“有这么好吗?”
沈亦清不假思索道:“对啊!”
说话间,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燕云易,惊喜道:“你回来啦,方才燕云殊和姜乾已经来过了,他们好像一同去见姜宗海大人了,你……”
燕云易沉声打断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平日里,他的神情就大都清冷或严肃,沈亦清倒也习惯了。只是,如今这番冷峻的表情却并不多见,尽皆是隐忍与深沉。
沈亦清犹自带着笑意,不解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燕云易蹙着眉,不愿多言,只是径直上前拉起她的左手,将袖口微微掀开。他的动作力道不大,却还是牵动了沈亦清的伤处。
她下意识地向后缩着身体,神情有些痛苦的模样:“嘶……轻点轻点。”
燕云易凝视着那一个个不仔细看就不会察觉的小血点,若非亲眼所见,他甚至会以为自己方才所闻都是梁倾月编纂出来。毕竟倘若那样耸人听闻的手段用在沈亦清身上,他实在难以想象出是怎样的折磨。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却正对着沈亦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反倒莫名地油然生出些烦躁之感。
“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人故意设计,在你的衣服里放了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