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以沈亦清为主,三人小声地秘密商议了几句不为人知的话。为了避免旁人怀疑,各自又都分散开来,计划依次进入大殿。乔素敏先行一步,留下沈亦清与梁倾月稍候片刻。
梁倾月犹豫之后,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道:“我其实没想到,你居然愿意信任我。少夫人,其实我对燕将军……”
沈亦清毫不在意地打断道:“‘少夫人’听着太奇怪了,反正这里也无人,你叫我亦清就好。其实要说感谢的人是我,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却愿意帮助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梁倾月不知作何回应,要说毫无私心,其实她的初衷本是担忧如若沈亦清有何不测,不知燕云易会是怎样的反应。他既然能够为了她抗旨,相处时又甚是亲密,应当很在意吧。梁倾月见不得他不快乐,越是这样,她越是希望沈亦清能安然无恙。可真的如此,又难免心生羡慕,这种矛盾的情绪一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沈亦清兀自说道:“有关你和燕云易之间的那些风言风语我听说过,跟我的比起来还是差点。多亏了我的姨娘,现在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我是个粗鄙卑贱、不守妇道的刁蛮之人。”
梁倾月一本正经地劝解道:“我觉得你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沈亦清笑着摇摇头道:“我是想说,舆论这种东西极其容易被有心之人操控摆布,如果在意的话,就非常容易陷入人言可畏的境地。可是一个人哪里能够对所有人负责?你其实不需要向我解释任何事情,我怎么想的也不重要,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对自己负责就好。”
梁倾月懵懵懂懂地望着她,一幅似是而非的表情,她的言辞论调与内容新颖,从未听说过。可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善意,并且这状若有悖世俗与教条约束的话语,莫名有着难以言喻的动力。
此中并未耽搁多久,很快二人先后折返,陆续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此时正巧丝竹之音靡靡入耳,她们的动静并未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含万贵妃。
趁着众人仍旧沉浸在乐曲之中,万贵妃轻声问道:“月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梁倾月有意避人耳目道:“母妃见谅,月儿其实是有不得已的隐情。”
说话间,她又故意掏出一根擦拭得焕然一新的牛毛针,有意展示在人前。一边状若惊恐万分,低声说道:“方才月儿在衣服里发现这个东西,险些被它所伤,可是迟迟没有寻到作恶之人,这才盘桓了许久。”
万贵妃惊得花容失色,险些叫出声来:“什么人,竟敢蓄意谋害皇嗣!来人,去给本宫仔仔细细地查清楚,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她自然是知道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因此只是私下里交代了贴身心腹着力查办,并未惊扰不远处的皇后与高太后。
此时她们二人正全神贯注地欣赏着一曲箜篌,安然不知一旁的小插曲。
可这并不妨碍几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万贵妃不知道的是,梁倾月刻意为之并不是想要借助外力探查清楚。相反,沈亦清计划此举是为了引蛇出洞。
沈亦清的衣服里有银针,还可以用上宫人失查的借口,可若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倾月公主身上,可就全然另当别论了。当然,关键之处在于梁倾月是否肯配合。
显然,这次她以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沈思云紧接下来的反应倒也的确没叫人失望,她坐立难安之下,左顾右盼了良久,终于按耐不住,着急忙慌地向着门外走去。
沈亦清特别留意了此时全场人员的走动,旁的都正常去,唯有彻王妃的贴身婢女一溜小跑,没来由的消失在视线之中。
乔素敏自然也发现了这种巧合,却同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只是与沈亦清交换了眼神。
这边事情的线索隐约有了眉目,那边屏儿消失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沈亦清的身边。
“小姐,奴婢进来的时候,就听好多人都在议论您跳的舞英姿飒爽,还说与少将军是天作之合!”
屏儿刚刚站定,便喜上眉梢,急急地贴着沈亦清的耳朵,为她道贺。
沈亦清无奈地笑了笑,尤其是听到她有意说起关于自己和燕云易的般配,连忙岔开话题,步入正题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屏儿立刻展现出无比认真的神情,在她耳畔故意压低声音道:“奴婢本来只是去见寿安宫的司乐嬷嬷,幸亏有宁王殿下安排的寺人帮忙,刚好撞见了彻王手下人的谈话。”
沈亦清冷笑道:“他的人这么巧出现在教坊,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吧?”
屏儿不敢拖延,急忙在她耳边说清楚来龙去脉。
沈亦清道:“被我猜中了,果然是针对我,居然还是连环计。”
屏儿紧张道:“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沈亦清平静道:“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