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宗突然想起当年他醉酒被红鬃烈马带去西凉,做事如此鲁莽,听信他人不是为君之道。
相比之下,李琮进退有度,从不忤逆自己的意思,深得大臣期许,就连自己也对他寄予厚望,觉得会是一代明君,何况是自己一手培养的君王。
“子不言父过,可是孙儿自幼承祖父母亲教导,不敢忘本,中原才是孙儿的故土!何况,薛爷爷那里父亲也曾未祭扫,实在让孙儿……”
楚曦简直要给自己的好大儿点个赞,有些话她不方便说,可是儿子可以啊。
这么多年,薛平贵明明活着,却从来对故土没有表露出一丝想念,就连薛浩的牌位还在寒窑,清明时节都是楚曦祭祀。
这说明薛平贵是个薄情的人,宝钏还能说得过去,可是养他长大的义父他居然从未提起,也从未派人去祭奠过,特别是西凉与大唐通商多年,也未有踪影。
这在重视孝悌的大唐,特别是皇室不能容忍,养父尚且如此,从来没有养育过他的亲父呢?何况皇室亲情凉薄,但宣宗却又是特别期盼血脉亲情的一个人。
宣宗沉默不语,不发一声,眉头紧皱,李琮见了赶紧去给他按摩。
“皇祖父,臣是您的亲孙子,若您不高兴,臣愿与父亲亲近,只是不知父亲是否能一碗水端平……”
他声音带着明显的醋意和试探,跟小时候一样小心翼翼的,如今为了自己愿意委屈求全,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看着受委屈呢?
“父子也讲究缘分!算了吧,不过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若有流言对你不利怎么办?傻孩子!”
宣宗心里暖洋洋的,拍了拍大孙儿的手,示意他停下,便起驾回了后宫。
【永巷】
薛平贵等人被内侍一群人七拐八弯带到永巷偏僻的一座宫殿,也就是些基础的家具,除了柱子雕梁画栋以外,被褥都是临时抱过来的。
太医带着面巾扶了脉,心里才放下心来,对薛平贵说:“贵人体弱,应是长期没有休息好,一路颠簸,如今受了惊吓所至,安生休养即可。”
说完亦是开了药方,叫内侍去取药熬药。
代战何时受过如此冷遇,儿女双双病倒,还被一个老头子嫌弃,她在父母面前何时受过这个气,又埋怨薛平贵今日不曾为她说话,越想越悲从心来,泪水涟涟。
“你也是的,赶路这么急,若是腾蛟和湘芸路上有何差池怎么办?孩子还小,哪里受过这种罪。”
薛平贵心疼不已,这俩孩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苦,有点埋怨代战自作主张。可见代战抬头满眼是泪地看着他,他又心化作一腔春水。
“还不是你?背着我拿了令箭来看你的娇妻,我又怎么会带着孩子来长安?再来晚点你估计就要把我们娘仨抛诸脑后了。”
代战越说越委屈,抬手就捶向薛平贵,薛平贵哪里受得了代战这样撒娇,平时她都意气风发,想来也从来没受过今日的委屈,便把她抱向怀里,任她捶打。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本是想和你商议的,可又怕你生气难过;何况我也想看看宝钏是否真的在寒窑等我,没想到她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孩子挺苦的。”
“你心疼她,难道你忘了当初我难产是怎么生下蛟儿的,你个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