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靠近大汉腹地的凉州重城,理应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毕竟就是不敌敌寇,也能及时派遣特使前去求援。
若是这个地方都燃起战火,那几乎代表整个凉州、整个西域都不在汉人手中。
然而这本应平静的地方大城,城墙外却是布满了爪痕与尸体,有人族的,也有妖类的。
一老将扶着城垛,满脸的疲乏,身上的甲胄血液未干,佩剑靠在一旁。
边上的士兵端来一碗清水,担忧的看向他。
“郡守大人,快歇息一会吧。”
老将把水接了过来,仰头一口喝了下去,没有浪费一滴,浑浊的瞳孔依旧望着城外。
“什么时辰了?”
士兵回道:“已到卯时了。”
得到这个答案,老将这才放心的跌坐下去,大口喘着气,眯着眼睛看向天边的晨曦。
终于又撑过去一晚了。
“有多少弟兄死伤?可有哪一处城防破了?”
士兵拱手说道:
“死的弟兄五十来人,伤的弟兄三百余人,城里的人都是弟兄的家人,肯定是拼命的,昨夜破的地方只有一处,被妖兽所伤的百姓数量还在统计。”
“咳。”老将咳嗽了几声,有些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伤亡。
现在的凉州各城可谓各自为战,而派出去送信的队伍全都突破不出凉州的范围,仿佛凉州被一个大碗扣住一样,进得去出不来。
先前凉州的状况还没这么糟时,各郡守合计组出一支千人精锐,挑选精兵强将,看能不能成功杀出去。
所选的士兵都是有近十年战场摸爬打滚的老兵,将领也是年富力强的战将,就是面对一些兽潮,他们也有对付的法子。
然而就是这么一支队伍,千人去,百人归。
“派人将战死弟兄的尸首埋起来吧,那些妖类的尸体搬回来,让伙夫看看什么部位能吃的,它们既然敢吃咱们,咱们就敢吃它们!另外再叫快马给司隶送信。”
士兵苦着脸的摇头说,“郡守大人,上一次已经是第二百九十五次送信了,派去的人马都没有回来,咱们这一次的信当也是送不出去。”
“现在弟兄都把这活当做没用的活,死亡弟兄们不怕,弟兄们怕的是没用的死亡。”
老将闭起眼睛,缓和着抽动的神经,淡淡道:
“弟兄们的心意我知道,但不管能不能送出去,咱们都要送!只要有一次成功了,咱们这城,这凉州,就有救了。”
“传我命令,愿意送信的敢死之士,我以郡守的身份保证,必定不会亏待他的妻儿老小。”
“喏。”
待士兵奉着命令走后,老将才缓缓睁开眼睛,捂着自己的臂膀,面露痛苦之色。
将衣服掀开一片,鲜红逐渐占据视野,血液透过布料渗透出来。
坚守一夜,战铠并不能完美的保护着每一处身体,在那些野兽的撕咬下,这位站在最前线的老将也受了伤。
不能让士兵知道。
老将想道。
眼下整个金城郡如同一根绷紧的弓,自己是弓的弓身,一旦出了什么事被众人,整张弓都会面临崩溃的风险。
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叫来心腹让他去请来大夫后,老将感受着伤口的痛楚。
“是一道爪痕。”老将闭眼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