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参见太子殿下!”杨宸躬身行礼。从前在齐王府,因为两人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永文帝的诸子中,也只有杨宸能和这位太子殿下同床而眠。
“七弟,快快免礼”杨智说着,就用手拉起了这位他儿时形影不离的七弟,又吩咐还在跪着的宫中仆役:“都赶紧起身!”
“谢皇兄,皇兄也是来看母后的?”杨宸问来,跟在杨智身侧,一起走进宫去。
“是,也顺便看看我的七弟”还没说完杨智就笑了。宫中无人不知,太子殿下不喜武事,喜欢读书,气质更是因为皇家的气派不同于世家富贵公子,既有威仪,又让人能心生亲近。
偶尔还能和宫人玩笑一番,常常把宫女逗得脸上露红,并不是把他们当作猪狗不如的下人。因此,宫里人都能以去东宫侍候太子为一桩幸事。
“皇兄今日是怎么了?老是取笑臣弟。”杨宸有些不解。
“七弟,进去不就知道了?”
“儿臣参见母后!”刚刚走进长宁殿,这兄弟俩异口同声地行礼。
只见宇文云,身穿长袖凤袍,头顶朝阳五凤挂珠钗,轻声唤道:“起身吧”
这宇文云对杨宸是宫里出了名的严教和厚爱,严教是和太子只读书不同,要杨宸练习骑射武艺,常常亲自向徐知余过问杨宸的课业,稍有懈怠就一定要在宫中好生训斥一番。
至于那宫廷讳言杨宸并非宇文云所出之事,也因为宇文云对杨宸的严加管教而传言更甚,毕竟这自己儿子,如此严苛,的确有违常情。又非布衣,要功名来飞黄腾达;也非武人,要杀敌来建功立业,何必如此?
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不止一次鼓励杨宸说:“我儿当为我大宁第一马上藩王。”
为此宫中有传言,正是皇后有此言语,陛下才对七皇子有所疏离,甚至有了传言中永文帝“长于妇人之手,何堪大用”的评价。
这一刻,好像没有后宫中让六宫粉黛惧服畏首的皇后,而是寻常忧心幼子远行的母亲,再无往日里那般严厉的模样,用手摸着杨宸那张和自己并不相像的脸,两眼微微含泪。
见宇文云仍是有些伤怀,杨智便扯开了话。
“七弟,你可知昨日母后向父皇请了道旨意,让雪儿妹妹做你的楚王妃?”杨智坏笑地说罢,又故作一叹,似乎在哀怨这做母亲的偏心。当初他选太子妃,可是未得宇文云多问一句,永文帝在京城各家勋贵报上来的贵女中选了德国公姜家的女子。
“可父皇为何允准?”杨宸的不解。不是没有由来,当初太子杨智从前挑选太子妃,据传是陛下亲自划去了宇文雪堂姐宇文嫣的名字。就是为了打压已经权倾朝野的宇文一族。
此时杨宸也顾不得多想其他,只是跪下谢恩:“儿臣谢过母后。”
“起身吧,宸儿”宇文云还是那般轻声地说着,又紧跟话锋一转:“定南乃多雨穷困之地,有个人在身边照料,母后也放心一些”
“还未大婚就要和我一同去定南卫?”杨宸心里顿时一惊。
就算宇文雪生父早亡被叔父袭了爵位,但毕竟是堂堂大宁第一镇国公府的嫡女,又怎会如此不遵礼制。
杨智看穿了杨宸的心思“啪”一下拍了拍杨宸,“七弟想什么呢?母后让宫里的青晓姑娘做你的藩府女官,至于婚事,如今不过是父皇口谕,还未明诏,勿要多想”
旁人没有瞧见,杨智却是将杨宸心里的窃喜一览无余。
杨智太清楚他这七弟少年心性,对青晓这个自己母后宫里的宫女,杨宸是有那么一番心意的,不过这都是兄弟俩从前同床而眠的私语。
毕竟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还历历在目,当初身为皇子的他们,在永文元年的秋天,曾在皇后的宫里隔着窗户看一位叫青晓的小宫女换肚兜。
“哦”说罢,两兄弟忽然会心一笑,这大概是杨宸心底很温暖的时刻吧,有担心自己即将远行的母亲,有取笑自己的兄长,还有心底秘密被无形说穿的笑意。
“快用膳吧,一会凉了。”宇文云一声令下之后。这兄弟俩像是商量好似的,竟然像儿时一样在皇后的桌上争着吃菜。
逗得宇文云喜笑颜开。一旁侍立的宫女和宦人,也不经感慨,“从太子殿下正位东宫,皇后娘娘有多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那楚王殿下这就藩一去,又要等几时方能如此?”
所谓天家,就是人情太少,这些大多孤寡一世的阉人,比旁人看得清楚。